三个蛋儿呼噜呼噜,不一会儿碗就见底儿了。
三蛋抹了把嘴,叹说:“还是妈妈做的饭好吃。”
吃完了饭,聂博钊就问:“二蛋和三蛋想不想出去玩?”
三蛋摇头:“不去,爸爸,我太撑啦,我要回去睡觉啦。”
二蛋挠着背,总觉得自己还有啥事儿没干,陈丽娜盯着他看了半天,问说:“是不是作业还没做?”
“哦哦,妈,我真没做。”他说。
“那就赶紧做作业去。”陈丽娜说。
聂工把聂卫民和陈丽娜两个一起叫进了小书房,再把那张中华烟的供应票拿了出来,简短的给聂卫民讲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从冯科长是怎么在拐卖的事情败露之后逃的,再到于东海是怎么从他身上弄到这两张票的,整个儿讲了一遍,然后就问:“卫民,你觉得这两张票是从哪来的?”
陈丽娜觉得不对啊。
聂卫民语文才考了70分,这时候不是应该先开批斗大会,好好的批上他一顿,让他知而后耻,发奋图强的嘛。
他怎么就跟儿子讲起这两张供应票了呢?
聂卫民嘛,不说学习了,智商一直都是足的。
捏过一张票看了半天,他闻了闻,说:“假的,里面没有松花油的味儿,这油墨不是正宗供应票的油墨。”
印供应票,那得有油墨和雕版,地方印票,油墨差一点,但是北京来的票跟地方的可不一样,上面有松花油的味儿,这个聂卫民原来见聂工拿来过,闻过,所以知道。
所以,这是一张假供应票。
“对,我当时一看,也觉得是假的。那么问题来了,要印一张假供应票,可不容易,你看,从花纹到印章,全部都是栩栩如生的,没有雕版,没有印刷机,这玩艺儿肯定造不出来,那么,这就是一桩大案子了,聂卫民你告诉我,只凭这张票,你觉得造假的人会是谁?”
聂卫民想了半天,说:“是贺敏贺叔叔,爸,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很对,就是咱们矿区后勤部管采购的贺敏干的,虽然他拒不肯承认,但我已经把人给抓到武装部了。”
话音还未落了,冷奇大摇大摆的就走进来了。
“冷奇,我的书房你不能进。”聂工提醒他说。
冷奇伸着双手,竖了一根指头:“博钊,烟票号我查过了,是高峰的烟号,那么,票只能是经由贺兰山的手,跑到贺敏手里的,本来只有一张,但是贺敏自己想办法,把它变成了三张,继而,就把假的两张送给了冯科长,这个是我下午推断出来的,虽然你也猜到了,但你晚了我至少半个小时,所以,你输了。”
无时无刻,他都要跟聂工比输赢。
聂博钊两手支着桌子,还在办公桌后面站着呢。
看着儿子,他就说:“卫民,你觉得你冷叔叔说的对不对?”
聂卫民点头:“我觉得是对的。”
聂博钊轻轻出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爸小时候跟你不一样,一则,爸小时候弱小,除了呆在家里读书,不可能出去玩,这也就养成了爸愿意定,而且定下来就不愿意被打破的性格,你跟爸不一样,爸不否认你很敏锐,但你没发现吗,一个人如果定不了,那么他再聪明,就难免被自己的聪明所误。”
所以,抬起头,聂工再问冷奇:“但是贺敏拒不肯承认。你审问他,问他是不是在印刷厂雕版自己印的,他当然不干,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印过。”
这下该冷奇愣住了:“不可能老聂,这么以假乱真的票,除非乌鲁的大印刷厂,否则没人能做得出来。”
“有,我知道矿区有人就能做得出来,所以,你和卫民的判断都是错误的,贺敏是能接触到烟票的人,但他没那个脑子去干这种事儿,而且,一张假烟票也不是一个人靠看一眼就能模仿出来的,烟上都有标号,他又不是傻,为什么要拿这么浅显的事情,去害自己的姐夫。”
这下轮到冷奇疑惑不解了:“小陈同志,你能听懂聂工说的是什么吗?”
陈丽娜没有说话。
聂工这么肯定,当然就有他已经成型的看法。
愚教愚乐,聂工也不是说完全的放任,并且不管孩子。
只是他的工作太忙了,难免就无法兼顾家庭。
不过,他偶尔教一回子,给聂卫民的教训,应该是终身难忘的。
就比如现在,他比冷奇还吃惊,啊的一声,就等爸爸给自己解密啦。
“这么一张招待票,卫民你知道它使用了多少种印刷技术吗?”
聂工甩了甩那张烟票,指着上面的花纹,一处一处的说:“这个是石印,这个是胶印,而这个,凹凸合并印,总共三种印法,乌鲁的印刷厂根本印不出这玩艺儿来。”
“那它是从哪来的?”聂卫民反问。
聂工说:“这是画出来的。”
“你是说,这玩艺儿是人画的?”冷奇越发不信了。
“可不?”
“聂工你不要开玩笑了。”冷奇话说到一半,就住嘴了,因为,当他仔细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真他妈是画的。
“在咱们矿区,有文工团里,曾经有那么一群专业的画手,全是从北京,上海等大地方来的,他们绘的演出海报,可以说是栩栩如生,不过他们现在都调走了。而你知道吗冷奇,高大勇的妻子吴团长,咱们文工团的副团长,从中央美院毕业的,主修油画,还涉猎细密画,她绘的海报,我这儿还有珍藏,我现在就拿出来给你看。”
啪的一声,一张红色娘子军的海报给拍到桌子上了。
画面上,青衣红绸的娘子军们划着统一的舞步,领舞的正是于连海妻子小包,可以说这幅油画精致到了什么程度呢。
当你仔细看的时候,你甚到能看到小包一颗颗微微往外凸出的牙齿,还有她紧绷着的肌肉上的汗毛,和那种仿如真实肌里一般的,泛着光泽的皮肤。
冷奇深吸了一口烟,烟圈吐在海报上,说:“操他妈的,这是细密画和油画风格的相结合,真他娘的融合式美学啊。”
所以,吴团长通过贺兰山,知道高区长烟条上的喷号,继而照着高大勇的烟票绘成油画,送给了冯科长,让冯科长去把烟兑出来。
“怎么样,《阿拉木罕》,你打算什么时候唱呢?”文质彬彬的聂工摘掉眼镜拿眼镜布揩着,就问冷奇。
冷奇一回头,就见陈小姐抱着手臂,也在客厅里看着自己呢。
不过,相比于聂工在翻盘之后的咄咄逼人,陈小姐则要镇定的多,举起一只手,她说:“我不要听冷部长在这儿鬼哭狼嚎唱什么歌儿,我只想提醒你们,高大勇至少在和我共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私心,你们要查这件事情,可以,但是至少在水落实出之前,给领导一个缓冲的机会,好吗?至少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行吗?”
家属办事,并不可能事事领导都知道的嘛。
万一是吴团长私底下干的呢,这真要嚷嚷出去,高大勇的前程也得完蛋。
“谁说老子唱歌是鬼哭狼嚎?”冷奇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激将法,一把将烟头扔在地上,他说:“现在就行动,要真是聂工对了,我要边舞边唱,在这儿给你们高歌一首《阿拉木罕》。”
小样儿,真当他冷奇不会唱歌。
冷奇心想,老子可是红岩军区有名的民族派男高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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