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母面色惨白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个小辈在床前照顾她,钱母生出一丝同情,想到自家情况,心里有些没底。
钱母缩回脑袋:“老头子,我们给谨裕和惠敏买一身衣服?”
“不买,老姚两口子为什么过得如此凄惨,不就是贴补两个儿子,总有一个儿子认为自己吃亏。照我说呀,越惯越完蛋,索性不往他们身上花一分钱,这下子他们不会瞎捉摸我们偏心谁,老老实实自己挣钱养家糊口。”
和老婆子生活一辈子,他怎能不知道老妻害怕老了以后没有人在床前服侍她,才想讨好一双儿女。要搁在以前,钱父和老妻的想法一样,但是通过吸取、总结老姚家的教训,他明白一件事,千万不能心疼儿女、惯着儿女,要时时刻刻鞭.笞老子没有钱,赶紧挣钱去。
钱母仔细琢磨一秒钟,举起手,让老头子看存折本:“既然我们的钱不花在儿女身上,我再买一双鞋、一个玉镯怎么样?你也穿时尚些,做一个有故事、有涵养的老头子,你的老花镜眼镜框可以换一个。”
钱谨裕看见两个老人头伸进姚家屋里,以为二老嘀嘀咕咕谈论姚姨可怜。
擀饺子皮的时候,他特意换了一件好几年前的旧衣服,月复/下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补丁,他正了正领子走上前:“爸妈,回家吃饺子。”
“我们要优雅的老去,穿着不符合我们的气质,还谈什么优雅,你说是?”钱父和老妻从儿子身边经过,走远。
“满大街的老人家都穿自己做的衣服,哪有型,对吗?”钱母扯了一下长褂、长裤,她这身打扮就是老年人的悲哀。
什么是?对吗?钱谨裕听的一头雾水,他愣了半晌,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吃不吃饭了?”唐熙囿端两碗水饺进屋,一只脚跨进门槛,撇头,催促发呆的丈夫。
“哦,吃。”钱谨裕挠了挠后脑勺进屋,端起饺子吃,一双眼睛也没闲着,在父母身上打转。
钱父、钱母同时放下碗,掏出手帕一点点擦嘴,两人想法空前一致,待会到百货大楼买几条雅致的手帕换着用。
钱母起身到屋里换一身衣服,钱父得到儿子同意到儿子房间里拿一面镜子,把好不容易留三厘米长的美须刮得干干净净,钱母背着一个旧时的荷叶包出门,钱父放下镜子,弯着手肘,待老妻挽着他,二老宛如一对璧人离开大院。
“咳咳!”钱谨裕眼睛直直地看着父母,一个没有咀嚼的饺子哧溜一下滑进他的嗓子里,只见他腰往前拱,手不停地往下撸脖子。
钱惠敏惶恐程度不亚于弟弟,她和丈夫结婚这么多年,从未像父母这样腻歪:“爸妈受什么刺激了?”
妻子困惑的眼睛闯进孟隽的瞳孔里,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前段时间岳父岳母万事不过心,半天看不到人影子,只要到吃饭的时间,不要人喊自己摸回家,吃完饭,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一眨眼的功夫就听到二老的房间里传出呼噜声。那时,二老虽然不靠谱,但也不像现在这样那啥。
钱谨裕好不容易把饺子顺进胃里,喝口茶仰头压压惊,就看到三个人眼睛一致的对着自己,三个小家伙也和大人学:“看我干嘛?”
“你和爸妈说什么没?”唐熙囿问道。
“我倒是想说什么,别光顾着给自己买衣服,顺带给我捎一套衣服。”钱谨裕没好气道。
临渊害的妻子和他闹矛盾,想买衣服,妻子送给他一个字‘没门’。他也要脸,理直气壮让父亲给他买一套撑场面的衣服,开不了口,于是乎隐晦提醒一句,父亲压根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看透他想买衣服的渴望,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干,二老这样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当然这些话万万不能说出口,免得被大家集体鄙视。
“没就没呗,眼睛瞪这么大干嘛。”从丈夫坑儿子可以看出,丈夫是利己主义者,不可能小的买衣服,老的也买衣服,不给自己也整一套衣服。唐熙囿信了丈夫说的话,端起碟子往他碗里夹六个饺子,“吃完饭进屋画草图,爸说你再敢耍小心机,我哥几年前的衣服给你留着,以后你专门捡我哥的衣服,休想买一件新衣服。”
“他还是我岳父吗?能不能给我留一条退路?”钱谨裕痛苦地捏着眉心。
他实在想不通,岳父为什么什么话都和胡主任说,胡主任从哪里看出他俩是一类人。他就是一个倒霉玩意儿,无论他做什么事,胡主任把他做的事套在自己身上,反推出他在哪个环节耍了小心机。
“不能,爸说你就是猴子,没有人管你,一准闯出大祸。”唐熙囿见丈夫瞪眼,她平缓说道,“前几年爸倒是没管你,先不提你在厂里和人组团坑蒙拐骗,就说说你怎么利用、欺骗临渊。你这个思想态度不行,出去单干绝对犯政.治错误。还有,我观察到你和公公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出去闯我更不放心。”
钱谨裕掀了掀嘴皮,竟找不到理由反驳妻子。儿子是个大坑货,父亲比儿子还坑,他已经想象出以后的生活将会多么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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