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她高兴就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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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挺喜欢那里的气氛, 置身在其中,总有一种时光交错的感觉,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不被世俗礼法约束, 尽情的调笑玩闹, 能让她真切的感觉到,她与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

而这种不一样是与生俱来, 刻在骨子里的。

“娘娘,殿下不是说不许再往那棠英楼去了吗?”小苏跟在太子妃的身后, 看着外面香气飘飘,里面轻歌曼舞的小楼,小脸又皱巴到一起了。

曲牧亭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阳奉阴违你总该认识?”

然而现实总是打脸的, 就算小苏不说,昝琅对曲牧亭的监视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所以她踏进棠英楼的时候, 昝琅就已经收到了太子妃又不听话的消息, 一双秀气的眉毛无可奈何的动了动,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随她高兴就好。”

昝琅原本以为自己在一点点的剥开迷雾, 可其实,每多了解太子妃一点, 她心中的不确定就增加一点。从太子妃不同与往日的言行中,昝琅猜过她可能是细作,可事实告诉她太子妃还是那个太子妃。怀疑她可能与人勾结背叛了自己, 可调查了那么久,太子妃除了每日寻欢作乐,根本就没有别的动作。

假如她真的有问题,那藏的也太深了。

而现在,昝琅对太子妃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着,甚至比以往更甚。她想尽可能的让太子妃的脸上多一些笑颜,可以轻松自在的生活。

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想尽量去满足太子妃。嫁给她,已经让太子妃失去了寻常女子应有的幸福,一辈子都要和她一起,困在这高墙之间,承担着不属于她的责任。

从太子妃进府的那天,昝琅就知道自己终将负了这个女子,所以即使太子妃如何刁钻跋扈,她都不做干涉。而如今的太子妃,与昝琅而言,更是压在心头的愁。

这样明媚娇妍的一朵花,如何忍心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枯萎?

小苏胆战心惊的跟在自家太子妃的身后,小心的四处打量,生怕被人看到,她们又进了棠英楼的大门。看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曲牧亭也忍不住的起了逗弄的心思,凑过去接头一般的问道:“看到可疑的人了吗?有没有被发现?”

“暂时还没有,娘、爷快点进去。”小苏眼神乱瞟:“然后找个厢房,千万别在人多的地方逗留。”

“那厢房不是挺贵吗?咱还是省点,大厅就挺好的,热闹。”曲牧亭凑着脑袋,跟小苏小声的说悄悄话。

小丫头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子妃在打趣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花点钱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被殿下发现了。”

“发现了会怎样?”说实话曲牧亭也挺好奇的,她总觉得昝琅对她很放任,犯了错也不过就是抄抄书什么的,连句重话都没有跟她讲过,实在是好脾气!好涵养!

“呦,这主仆两个躲在门□□头接耳的嘀咕什么呢?”门口一身大红色轻纱裹身的四儿懒洋洋的倚着门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

“呵呵,四儿姑娘越发的靓丽了。”曲牧亭抖了抖袖子,打开手上的折扇进了门:“这一身的红衣实在是夺人眼目,怪不得花英姑姑这么疼你。”

“穆爷嘴真甜,可哄的我们楼上楼下的姑娘日日夜夜盼着穆爷呢。”四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曲牧亭身上凑:“穆爷今日不如跟四儿到房里坐坐?保证让爷有一想二,乐不思蜀。”

“不急、不急。”曲牧亭稍错开一步,用折扇挡开了四儿的殷勤,望着这楼里热热闹闹的人群,有些不解的问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这么多人?”毕竟high场可是在午夜,难道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改了口味,想逛个清?

四儿被拒绝了,也不恼,毕竟花英姑姑早就交代过,这穆爷可是大顾客,得捧着点,不能硬来,尤其不能惹了他不快,谁要是把这个金主得罪了,那就休怪姑姑翻脸不认人!

“穆爷不知?咱们棠英楼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就要开始了,当然比往日热闹些。”四儿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这没日没夜的折腾,可真是累死个人了。”

曲牧亭听着四儿如此露骨的话,有些无奈的摇头,看了看身边的小苏,一脸的茫然才略略放心。她总担心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带跑偏了,偏这小丫鬟不知道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始终都黏在她身边,也没有办法。

“穆爷来了。”正说着呢,花英姑姑就从楼上下来了,打发走了四儿,才说道:“穆爷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曲牧亭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被罚禁足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府里有些事而已。对了,不知云娘可安好?”从那天云娘打胎以后,她就没有再出来过,对这古代的医疗水平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也惦记着云娘不知道好了没有。

花英姑姑掩嘴边笑边领着曲牧亭往楼上走:“真不是被家里人责罚了?穆爷那天走了以后,姑姑我可一直担心着呢,生怕穆爷以后就不来我们这棠英楼了。”

姑姑你真相了。

曲牧亭也笑了:“姑姑见多识广就不要拆穿我了,好歹留些面子。”

“真被罚了?”花英姑姑有些担心:“没事?”不管这穆“爷”是什么背景,终究是富贵权势人家,又是个女孩儿,被家里知道留宿青楼彻夜不归,可想而知是多么严重的事。

“有事的话姑姑还能在这儿再看见我?”曲牧亭嘴角挂着弯弯的笑,带着几分飞扬的自信,无端让人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在她看来不过都是小事而已。

“怎么会没事,明明殿、都说了不许再来的,可是爷她不听话。都被罚了半年俸禄了还非要来,万一再被发现,估计要被禁足一整年了。”小苏鼓着腮帮子,又担心又不敢担心。

“就你话多。”曲牧亭佯装生气的拿扇柄敲了小丫鬟的脑袋:“被姑姑知道了,嫌我们没钱,不接待可怎么办?你还想不想看漂亮小姐姐的舞蹈了?”

“呵呵,穆爷说的玩笑话,姑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咱这棠英楼的大门随时朝穆爷大开,只要穆爷愿意来。”花英姑姑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罚俸半年?禁足?那丫鬟没说完的殿字后面又是什么?她早知这穆“爷”不是一般人,可听着俸禄两字,心里还是突了一下,既然领着朝廷的俸禄,想来这位也是个有品阶的夫人,当朝有几个有品阶的夫人花英姑姑并不知晓,可像穆“爷”这般年纪,又明眸皓齿气质不俗的,恐怕还真没几个。

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那位了。可是,这可能吗?花英姑姑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曲牧亭,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如果真是那位,那这穆爷的身份可就尊贵了,她这棠英楼也算是遇上贵人,有救了。

“姑姑还没说云娘如何了,我想去看看她,不知是否方便?”问着是否方便,曲牧亭脚下却不带停的,直接去了云娘的房间。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云娘此刻必然是在的,却没想到被花英姑姑客气的拦了下来:“穆爷不妨去姑姑那儿坐坐。云娘她接了外客,并不在楼里。”

“外客?”曲牧亭皱着眉头,她早先也知道棠英楼有接外客的生意,只是这云娘如今身子,就出去接客,还不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姑姑也该怜惜下楼里的姐妹,云娘这般身子,如何能出去接外客?”

所谓“外客”不过是说的好听而已,多数都是些不方便上青楼寻欢之人,将楼里的姑娘接了出去,不受青楼约束,恣意做乐,弄的姑娘伤痕累累,才肯罢休。更有甚者,就此殒命也是有的。

曲牧亭一开始并不知情,只以为是普通的出台接客,直到亲眼见到楼里的姑娘满身伤痕的回来,才知道所谓的接外客是怎么回事。联想到云娘才刚刚小产的身体,语气便有些不太好。

“穆爷怎知我不怜惜她?”花英姑姑叹了口气:“云娘性子倔,出了那事之后,心里一直不痛快。正好楼里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要到了,那人答应捧她上位,自然是应的。”棠英楼里虽然没有绝对的自由和公平,但在接外客上,一直都是由姑娘们自己选择的。

利益与风险并存。毕竟那些外客多数都不是普通人,出手大方,虽然有风险,但风险不是绝对的,利益才是绝对的。

曲牧亭皱着眉头没有松开:“云娘她是不是还是放不下那个书生?不然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去接什么外客,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那倒不是。穆爷先去我那儿坐会儿。”花英姑姑领着曲牧亭绕开云娘的房间,又往楼上去了。

这是棠英楼的顶楼,除了几间上好的厢房外,花英姑姑的卧室也在此处,隔绝了楼下的吵嚷声,倒是安静了不少。

花英姑姑给曲牧亭沏了新茶,继续说道:“那张生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利滚利实在还不上,被赌坊的人剁了右手,撵出城了。”

曲牧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她没想过书生的下场这么惨:“云娘知道吗?会不会是受刺激了?”

“她知道的。虽然一时可能走不出来,但张生对她的影响已经过去了,云娘自然是有她以后的路要走。”

曲牧亭轻轻的啜饮着手中的茶,没再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云娘的选择她虽然不赞同,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站在云娘的立场,想要在棠英楼出头,并不是什么坏事。

“云娘这会儿不在,等她来了再教她给穆爷赔不是。”花英姑姑笑着给曲牧亭添了茶,又说道:“只是姑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穆爷方便不方便?”

“姑姑请讲。”

“这花魁竞选,我想请穆爷来当个评委。如何?”花英姑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此番权当给姑姑撑个场子,可好?”

“姑姑说笑了,花英姑姑的场子哪里还需要我一个小人物来撑。”曲牧亭摩挲着手上的杯子:“再说,姑姑也知道,我这可还是戴罪之人呢,偷偷来玩玩还要小心翼翼的免得被发现。花魁竞选之日定然是热闹非凡的,我这一露面,恐怕回家就要被罚跪了。”

罚跪不罚跪的不好说,但曲牧亭如何看不出来这花英姑姑是想借她的势?这人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恐怕早就看出来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只是如此直白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曲牧亭还是有些不快的。

她来这棠英楼,本就是为了图个放松轻快,跟以前下班去逛个酒喝两杯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多了些目的,就没有了寻乐的滋味,谁也不至于给自己花钱买麻烦。放下手上的茶杯,曲牧亭客气的笑了笑:“既然也没有见到云娘,我也不等了,就此先走一步。”

“穆爷慢走。”花英姑姑见她要走,也知道是自己的话惹了她不高兴,快步绕到曲牧亭的身前,挡住了曲牧亭要离开的路。

曲牧亭皱着眉头:“姑姑这是何意?为何要挡我出路?”

花英姑姑咬着牙,一狠心索性说了实话:“云娘她不是接了外客,云娘她是接了不该接的客,如今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我知夫人身份尊贵,求夫人救我棠英楼一次。”

说着就朝曲牧亭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曲牧亭还没反应过来,那血迹就已经渗了出来。

“扶姑姑起来说话。”曲牧亭猜到花英姑姑可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刚才花英姑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曲牧亭只当她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来给棠英楼的花魁竞选做个噱头,来争取最大的利益。

却没想到花英姑姑是遇见了麻烦来求她的。看着那殷红的血迹,曲牧亭不由自主的就心软了,在古代,女子地位本就不高,尤其是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不过都是供人玩乐之物。偏偏也就是她们这些地位不高的女人,为了生存,努力的向上,学习着各项本领。即使身在污浊之中,也并没有放弃过生的希望,仅这一点就是值得敬佩的!

心软归心软,她也不是没主见任人拿捏的。别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花英,就算她真的能帮,也不能让花英姑姑觉得她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不然以后恐怕少不了被她拿捏着做些别的事。

曲牧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这千百年前的青楼老鸨面前,她还嫩的很呢!

端架子她在太子府也练了不少时间,信手拈来很随意,合了扇子翘着腿,细细的品了口茶以后才说道:“姑姑有什么话说,就请说,不用这般,我可消受不起。”

小苏扶了人起来,就乖乖的站在了自家太子妃身后,一副家教很严的样子,垂手低眉不敢多话,就是为了给自家太子妃撑着气场。

花英姑姑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了,如果不把握住,她这棠英楼恐怕真的难逃这一劫,到时候这楼里一群可怜的姑娘,怕是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曲牧亭见她迟迟不开口,也并不催促,只是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能让花英姑姑不惜跪下求她,可见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她是太子妃,但碍于她对这个太子妃还并不是那么的了解,这件事她能不能帮,能帮到多少,都还是个未知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与夫人说实话。”花英姑姑下了决定。

“难不成姑姑还想编个理由糊弄我?”曲牧亭冷冷的说道:“能让姑姑不惜以血留我,看来不是小事情,姑姑如何料定我就能帮你?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个妇道人家。”

“若是别人,姑姑我恐怕也就不开这个口了,但夫人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法,花英姑姑并没有说,拿手绢擦了下额头,才缓缓说道。

“其实,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都是要出事的,就算不是云娘也会是别的姑娘,我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长时间,如今,虽然出了事,可心里却也踏实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不妨细说。”曲牧亭也放下了手上的茶盏,端架子端的差不多了,其实她还是挺关心这件事的。

“唉,说来也没什么稀罕。”花英姑姑叹了口气:“不过是那些权贵,我们得罪不起,才会留下祸根,一次次的任由楼里的姑娘被欺负。”

“穆爷也知道,我们这里一直都有接外客的说法,其实除了棠英楼,其他花楼也是都有的。”花英姑姑恢复了以往的称呼:“所谓外客,其实,从一开始接的就是些达官贵人,这些贵人普遍出手大方,很得姑娘们喜欢。”

曲牧亭听明白了。昝琅跟她说过,本朝官员,不得狎|妓,他们碍于身份,自然是不能出入青楼的。但律法是死的,这人是活的,他们不能进,并不代表青楼里的姑娘不能出去,这才有了接外客的说法。

以至于后来,接外客发展起来以后,才又有了许多不入流的手段,许多富人为了满足自己私下的癖好,不惜花重金请姑娘们接外客,一来二去的,反倒掩护了那些达官贵人们。

“云娘接了不该接的人?”曲牧亭开口问道。这个不该接的人,恐怕身份地位也不会低。

“我与穆爷说实话,只求穆爷能救我这棠英楼里的姑娘们一回。”花英姑姑说着又要往下跪,被曲牧亭拦住了:“姑姑先说明白了,再跪不迟。”

“是刑部尚书张韬。”花英姑姑也没有含糊,直说道:“这刑部尚书是太尉大人的心腹,太尉大人权倾朝野,无人敢动他手下的爱将。那张韬本就是常接的外客,他下手又重,许多姑娘都受不了,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言语。这次云娘为了夺花魁,一改往日素气的装扮,捯饬出来倒是新鲜的很,被那张韬看到了,要带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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