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一脸的迷茫,说道:“阿蝉?他回来了吗?我没见到他啊!”
陆含之心里一惊, 脸上硬扯出一道笑容来, 说道:“娘,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快说你把阿蝉藏哪儿了?”
陆夫人也吓坏了, 说道:“没有回来, 阿蝉真的没有回来!含儿, 你让人带阿蝉回府了吗?”
宇文琝却一句话都没多问,转身对下手说道:“召安亲王府所有亲卫寻着陆府到庄子上的路一路去找!”
亲卫立即应了一声, 转身招呼着兄弟们去找人了。
陆含之才觉得脚下有些发软, 转身便朝门外冲去。
陆夫人也吓坏了,她转身看着陆思危, 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叫人去找啊!”
阿蝉是他们的第一个外孙,如果就这么丢了,陆夫人不敢想象后果。
而且阿蝉是皇长孙,丢了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
陆思危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赶紧带着家里的所有家丁杂役全都去找了。
陆含之跑了几分钟,便听到身后马蹄哒哒声传来。
宇文琝坐于马上, 朝他伸出了手:“我带你一起去找。”
陆含之知道, 靠着自己的双脚, 跑到天黑也跑不到庄子。
于是他朝宇文琝伸出手去, 翻身上了马。
他在前,宇文琝在后,其实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但是此刻他却想不了那么多, 阿蝉的生死牵动着他的心,他甚至心跳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慌乱。
此刻他想象了无数种可能,最担心的不是阿蝉遇刺,而是阿蝉被他拐走。
他看到过无数被拐卖孩子的悲惨经历,如果阿蝉也遇到这样的情况……
阿蝉快半岁了,这半年里,他对阿蝉的感情已经深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身后宇文琝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把阿蝉找回来。”
陆含之没有应声,随着马匹的颠簸,两人一路疾驰。
半路上他们碰上了楚王府的亲卫统领,看来楚王府也是倾全府之力在寻找阿蝉。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深秋天气,陆含之开始害怕。
山里可不仅仅是冷,更有着数不清的恶兽猛禽。
孩子身上的奶香,最是能吸引这些恶兽猛禽的聚集。
越想越觉得害怕,陆含之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身下了马,疾驰奔跑了好一会儿,才抱住悬崖边上的一棵大树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宇文琝跟在他的身后,终于,上前将他拥进怀里。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却只说了一句:“往后有我,你不必害怕自责。”
就在这句话说完后,陆含之猛然听到一阵隐隐的婴儿哭泣声。
陆含之猛然四顾,才发现脚下一片泥土竟有车辙碾过的痕迹,其中草木皆断,应该是被失力的马车碾压过。
而顺着这车辙印往下看,是一片漆黑的悬崖深沟。
悬崖不算高,但若是有人掉下去,怕是也活不了。
就在这悬崖底,婴儿的哭声嘹亮,竟硬生生传到了悬崖上面。
陆含之二话不说便要往下跳,被宇文琝给拦住。
陆含之要推开他,却被对方再次打横抱了起来,旋身施展着轻功,朝崖底飞去。
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的陆含之:……会轻功就是了不起。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宇文琝其实还挺可爱的。
直到脚踩上了实地,宇文琝才放开了陆含之,两人寻着声音朝音源处走去。
崖底没有什么植物,都是杂石乱砂,走起来不是很舒服。
陆含之却着急见到阿蝉,不知道他伤了没有,吓到没有。
终于,两人在崖底见到一辆倾倒的马车。
婆子阿满已经死去多时,阿婵的哭声便是从马车里传来的。
小肥崽倚在马车的角落里,怀里还抱着陆含之出门前给他的小水车,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他应该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了,却还能保持着这样的体力哭得震天彻地,也是不容易。
这大概是拜他平日里吃得多,积攒的能量也多所赐。
陆含之趁着天光钻进马车里,阿蝉见到他立即挥舞着小胳膊朝他用力的爬了过来,却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没有力气而趴倒在了地上。
再抬头时,便见阿蝉满身满脸的泥土,嘴角破了,眼睛也肿得通红。
陆含之要心疼哭了,他上前抱住阿蝉,却被一截玉给硌到了。
他捡起那截玉,才想起来自己曾给阿蝉买过一张护具。
那护具可抵一次致命伤及数次重伤,小伤不计其数,他正是把那护具附到这块玉锁上的。
如今玉锁已坏,说明如果没有这张符,阿蝉此刻便已经是具尸体了。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可以不计后果的给阿蝉挂上了一条命,否则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会去死吗?
大概不会,但是他觉得可能接下来黑化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现在竟然开始有点理解宇文琝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在自己面前残死,想不黑化都难。
陆含之就这么抱着阿蝉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身体的颤抖也逐渐的止住了。
宇文琝就这样站在他们身边,一动也不动,手中沉珂握到指节泛白,胸中却是起伏翻腾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情绪波动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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