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秦谷关内, 一列列侍卫手持长戈, 静立在朝阳之下, 淡黄色的流光轻洒在他们身上, 铁甲冷冽闪烁寒光, 气势凛然。
在正前方, 有三座小台,其上落座着三个人,个个都身穿龙袍,头戴金龙冠,年纪有大有小, 面色都不大好看。
三座小台组成“品”字, 在正中央,建筑有一座高台。它通体呈金色, 犹如黄金筑成, 在朝阳下闪烁着星点,炫人眼目。
将士们分列两边, 中间留出一条大道,一条红毯绵延数里, 止于高台之下。
“吾皇万年, 雁国万年!”整齐划一的喊声, 将士扬起铁戈, 复又同时落下,砸出一声钝响,周而复始, “吾皇万年,雁国万年!”
几匹白马高大健硕,踏在红毯之上,拉着一辆龙辇缓缓而来。
龙辇金灿灿的,上方搭有一把金色的伞,伞边缀了些珍珠,又垂落一条条流苏,随着前行,珍珠轻轻碰撞,发出清越的声音。
离高台近了,几匹白马停下。
沐羽尘一身织锦绣纹龙袍,站起来时,便如一座高山,巍峨不可攀。他含笑着,向安浅夜伸出手,和她一同步上高台。
在高台的周围,摆着三座小台,其上坐着的三名着龙袍的男子起身,一同拜道:“夏、鲁、百谷三国循臣礼,愿尊雁皇为王!”
自燕国被灭后,经十几年的谋算纠纷,各国互利、互害,时而结盟,时而征战,进入一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邦无定交,国无恒强。最终四国唯一独大,其三势渐微,迫于无奈之下,三国愿臣服,成为雁国的附属国。
“免礼。”沐羽尘微笑道。今日,又是封王大典,十九年前,他受封秦王,十九年后,受封帝王,帝中之王。
这是右相魏雍献的计。三国虽已势微,但若以一国灭三国,不止消耗甚大,且伤亡颇多,再加上遭三国百姓仇视,后患无穷。
不如存其国,一点点侵蚀它们。三国若能苟延残喘,便不会与大雁拼命,在被侵时,也只会一退再退,直至大势去,国土沦丧。
这便是人性的弱处。若知必死无疑,怕是会拿起武器奋起反抗,露出凶残的一面;但若知尚有生机,便会化作绵羊,苟且偷生。
高台下的将士们,像是永不知疲倦,依旧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吾皇万年,雁国万年……”
安浅夜侧过头,凝视着身旁的男人,正值壮年的他,在公众人眼里,便如煌煌烈日,明亮不可逼视;但在私下,面对她与六个孩子时,却无比柔情,百般宠溺她们。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不禁一笑。两手相握,便是一生一世。
沐羽尘回看过来,眉梢微微一扬,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一紧,又捏了捏她的手。
十九年的夫妻生活,早已培养出默契,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便知其心里大致想法。
安浅夜弯了弯眼睛,启唇无声问道:今日封王,你有何体会?
底下将士的拥戴,三国国君的臣服,一统天下,开盛世之辉煌,指日可待!
沐羽尘笑了笑,忽扬起双臂,宽大的袖摆垂落,迎着朝阳而立,像是一座不朽的高山,有一股盖世气息,威慑天下。
将士们闭口,整个秦谷关内落针可闻,气氛在一瞬间肃穆庄严,让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昔日,我曾想过,何谓天下……”沐羽尘扬声道,声音传达出去,在秦谷关里,还伴有着回音,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昔年,四国会盟,由安浅夜主持那次,便在这秦谷关内,四国相约发兵灭燕,今在此封王,再回想昔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高声道:“如井中之蛙,所居方寸之地,竟也能称天下?昔日,恒名道长曾言,天下无穷无边界,我欲取之天下,永无尽头!”
唯有安浅夜明悟。这个世界看似大,实则很小,举世皆是在一本书里,这里的天下,如何称得上是天下。
登高望远,所看到的不止有美丽风景,还会发现自己的渺小。在天地中,人本就小,更遑论连这里的天地都小呢?!
众将士默然。夏、鲁、百谷三国国君脸色发青。他们都已臣服,雁国几已统一天下,竟还不满足,莫非是妄想着征战星空大海?
沐羽尘又道:“但在今日,我想明白了,天下就在眼前。何论天地有多大,我只要眼前的天下,凡目光所及,皆为雁土!”
气氛一下子盛烈,将士们扬戈附和道:“凡目光所及,皆为雁土……雁国万年,吾皇万年!”
“雁国的将士们,天下,就在你们的眼前!”
这一次封王,虽只需祭祖,但费时也不短,趁着礼官念祭词时,沐羽尘自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脸上有一丝诧异。
“这……”安浅夜惊奇。昔日,小胖墩的父亲萧清羽离开时,留下这方玉佩。十九年来,它从无异动,却在今日出现异状。
唯有超脱……这是萧清羽留下的话。
玉佩温热,散发着淡淡白光,如稀疏柔和的月华,倾洒上沐羽尘的身体,并绵延向安浅夜,将两人笼罩在内。
幸而是白日,有阳光做掩护,且白光极淡,否则必然会让人发现,引发轰动。
“嗯?”安浅夜忽感不适,似有点失重,像是从高空坠落般,直到眼前一阵发黑后,方恢复过来,但面前所见,却令她一呆。
这是哪里?远处青山如黛、云雾缭绕,近处是一片空地,仅栽有一棵火红的树,筑有一方水池,除此外再无一物。
“丫丫,你看。”沐羽尘轻语,紧握着她的手,另只一手拿着玉佩。玉佩上,白光聚成一线,指向一个方位。
两人对视一眼,便循着找去,直到在一个山坳里,才看到了一个个人影。
那些人有男有女,衣带飘飘、广袖轻扬,远远望去,个个都缥缈空灵,不似凡尘人。
宛若来到神话之地。
“那是萧兄,他身边的应该是小胖墩。”纵然有十九年不见,沐羽尘还是一眼认出,只因萧清羽的气质太独特,让人一见难忘。
白衣如画,昔日之景依稀在眼前。
但离得近了,两人才发现不对劲,这些人全都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
“有点渗人啊。”安浅夜嘀咕。
“萧兄。”沐羽尘唤道,但萧清羽恍若未闻。见此,他碰了碰他,感觉到手上传达来冰冷坚硬的触感,才明白了一切,“是石雕。”
“真是栩栩如生!”安浅夜仔细瞅着,感叹道,“好俊美的男人,简直是举世无双……”
她还想点评几句,但一见沐羽尘瞥来的目光,忙补充道:“但不及我夫君。”
“只有石雕在,萧兄人呢?”沐羽尘蹙眉。
安浅夜左顾右看,忽见石雕下的地上有字,仔细辨认,似是“萧清羽”三字。她又向另一处望去,见小胖墩那里的是“颜君瑕”三字。
“奇怪。”她咕哝道,“刻一座石雕,还在地上刻有人名,只有人死了才会……”她有点不自然,难不成那对父子已死?
紧挨着小胖墩的,是一座女石雕。她着一身黑纱裙,其名却是“封玄月”;而挨着萧清羽的,却是一座无人像,只有莲花台,而不见石雕,但其上刻有名字:颜诺依。
石雕很多,足有上百座,两人粗略看了看,便再度来到萧清羽那座石雕的面前。
沐羽尘轻语:“我记得萧兄提过,小胖墩颜君瑕随母姓,那这位颜诺依小姐,应当是萧兄的妻子。此地,唯独只有她没有雕像。”
“诶,你把玉佩放石雕身上试试。”安浅夜提醒。她以往看过玄幻小说,知道一些窍门。
玉佩是萧清羽的,说不准能和石雕共鸣。
“嗡!”玉佩轻轻一震。白光蔓延而出,光芒明灭不定。片刻后,石雕有了动静,其双眼里白芒一闪,分射出两道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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