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压不住邪念,他不敢多看,一把抱起姜舒窈,大步往内间走去。
将姜舒窈放在床榻上后,他想转身熄灯,却陷入了姜舒窈水汪汪的眸子,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他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一般,坐在床边,再次压上她的唇。
这一次直让姜舒窈彻底喘不过气来,想要推开他,却没有力气,手掌在他胸前乱碰,惹得他心头痒麻,干脆一把将她压下,握住她的手推到头顶。
她的发髻被压散,那根随便挽着乌发的木钗摇摇欲坠。
“可以吗?”谢珣问。
他的眼眸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冷疏离,早已染上了迷离的情愫,压迫感十足。
姜舒窈侧首躲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谢珣指尖颤抖,轻柔地将木钗从她发间抽出。乌发散落,轻轻滑过他的手背,冰凉如缎。
随之散落的,还有衣衫与满屋的春色。
秋日过去,冬日悄然来临。
周氏又是准备又是收拾的,终于赶在寒冬到来前动身离开。
她动身这日早上,谢国公府众人起了个大早,纷纷前往城门送她。
周氏只觉得这样太过于拖拉,一路走一路回头让她们回去。
面对离别,徐氏偷偷抹了几回眼泪,结果一掀开车帘,见周氏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副恨不得立马出城恣意纵马的模样,眼泪顿时收了回去:“就送你这一回,以后你再走,想让我送你我都不送。”
周氏放下了妇人髻,扎成了高高的马尾,换上一身便行的衣裳,美艳褪去,只剩英姿飒爽。
她策马靠近徐氏的马车:“说话算话啊。”
徐氏深吸一口气,摔了车帘。
到了城门,林氏早就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周氏见她从马车上下来,顿时皱了眉头:“不是说让你在家安心养胎吗,怎么又出来了?” 林氏撑着后腰道:“你离京我不得送送吗?”
周氏看她的大肚子就提心吊胆的:“送什么送呀,你放心,我到了漠北开店前一定先寄信给你,随时跟你汇报生意,绝不会毁了林氏吃食的名声。”
林氏哼唧道:“没心肝儿的,我大早上爬起来送你是担心生意吗?”
周氏无奈道:“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我,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的不说,你生产时我肯定会回来啊,这么一算,也就两三个月以后。”
话音刚落,徐氏从马车里探头,和林氏异口同声道:“谁舍不得你了!”
周氏连忙道:“行行行,不是不是。”
徐氏从马车上下来,招招手,后面两辆马车的车夫立刻驭马上前。
她对周氏道:“你赶路就行,他们会在后面慢慢跟着的。”
周氏翻身下马,来到她跟前,不解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我行路并不需要人伺候啊。”
徐氏有些别扭:“不是伺候你的,算是我给你准备的离别礼。他们是我用惯了的掌柜的,算账是一把好手,且老家都在漠北,我便想着让他们跟着你过去,也算是圆了他们思乡之情。”
周氏揉揉头:“我要算账的干嘛?”
徐氏闻言瞥了她一眼:“不带账房过去还得趁找人手,且不一定合用,别的不说,你还想自己算账不成?”
周氏顶嘴道:“怎么不行?”
徐氏忍不住了,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账目上动的手脚?”她执掌中馈,周氏眼馋,两人私下里争了了很多年,小打小闹的,这么多年过得也不算太无聊。
周氏心虚,不说话了。
徐氏道:“况且也不全是为了你,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功劳大,且一直都有归乡之意,我便放他们回去,你用得上便用,用不上就算了。”
周氏点头,两人陷入沉默。
那边林氏也让人拉来了两大马车杂七杂八的,给周氏介绍道:“都是用得着的东西,单子在这儿,你路上慢慢看。”
姜舒窈扶着林氏走了过来,从袖口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二嫂,这是我写的厨艺心得,从初学时到如今的,希望对你有用。”厚厚一本,每天赶着时间,直写了一个多月。
周氏接过,见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此时心头终于升起了不舍之意。
她声音有点闷:“谢谢你们。”
想说的话太多,若是说下去便永远动不了身了。
林氏年长,最明白这个道理,对周氏道:“行了,动身,现在走还能赶到京郊驿站吃顿午饭。”
周氏点头,回到马跟前,回头看她们一眼,利落翻山上马。
“那我走啦。”她道。
三人点头:“路上小心。”
周氏笑了笑,扬起马鞭,策马离开。
高马疾驰,风吹得她衣衫鼓动,发丝飞扬,眨眼间便化作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
林氏撇嘴,嘟囔道:“刚刚出了京城骑马就这么虎,也不知道回了漠北该得有多狂。”
徐氏附和道:“可不是。”
说完后,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林氏招招手:“走,咱们回去。”
徐氏和姜舒窈点头,正欲转身,姜舒窈捂住嘴巴忽然干呕了一声。
林氏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喝了太多冷风?”
姜舒窈还未答话,又干呕了一下。
徐氏赶忙唤丫鬟取热水过来。
姜舒窈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热水后胃里总算舒服了,刚准备说“我没事”,还没发出声,再次干呕了起来。
等她平复下来,起身时就撞上了徐氏和林氏炯炯有神的目光。
“怎、怎么了?”她有些害怕。
林氏道:“你之前可有恶心过?”
姜舒窈不解:“这些日子是有一点,估计冬日到了老是喝冷风,胃里进了凉气……”说到这,实在是受不了林氏和徐氏发亮的眼了,“你们怎么了?”
林氏有些激动,扶着后腰,摸着肚皮道:“你可和女婿圆房了?”
姜舒窈一惊:“娘!”她瞥了眼徐氏,红了耳根。
徐氏却对林氏道:“看样子是了。”
“是什么?”姜舒窈一头雾水。
林氏噗嗤笑了出来,扯过她的手,把她往马车上引:“傻丫头,能是什么,你有了!”
“有什么了?”姜舒窈被她推着,不敢挣扎,怕碰到了林氏的孕肚,“娘,你小心一点。”
徐氏捂嘴笑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有身孕了。”
姜舒窈愣神的同时,林氏已吩咐车夫道:“回府,驾马稳一点,越稳越好。”
徐氏和林氏一扫先前的萎靡不振,等到大夫诊脉以后确定是有了身孕之后,更是欢欣鼓舞。一个叫人送信给谢珣,一个着手准备安胎事宜。
谢珣接到林氏的口信后,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急急忙忙地就赶回了谢国公府。
一口气不带喘跑到了正院,见下人们来来去去的,十分忙碌的模样,更是焦急。
等踏入房门,见到了姜舒窈安然无恙地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
还未开口询问,姜舒窈抢先开口:“伯渊,这一年你不能外放了。”
“嗯?”谢珣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先靠近把她上下看了一遍,担忧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舒窈道:“也不算出事了,就是我有孕了。”
谢珣点头:“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等等,你说什么?”
姜舒窈见他这幅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拔高音量:“我说,我有孕了。”
谢珣冰山脸彻底破碎,狂喜涌上心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本想抱她又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姜舒窈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胆战心惊地接住。
“小心一点。”他颤颤巍巍地道。
姜舒窈笑得更欢了:“你这样也太傻了。”没想到谢珣也能有今天。
谢珣无奈,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拱,理智回笼开始细细问道:“大夫看过没?怎么说?要做些什么?注意些什么?不对,我不该问你,你先坐下,别坐板凳,去软塌上坐着……”
絮絮叨叨的,足以预见未来十个月他该有多紧绷。
姜舒窈有孕,谢国公府要庆祝,小吃街也跟着庆祝,市肆、早食摊、零食店全都跟着庆祝,半个京城都在一片欢欣祥和之中,连东宫团走路都带着风,乐呵呵地商量着该送些什么给婴童。
全京上下,紧绷的只有谢珣一人。
这场热闹一直持续到过年都未散去,年关一至,热闹翻倍,一片鞭炮齐鸣中,新的一年到来了。
京城的初雪落下后,京城一片银装素裹。
姜舒窈缩在谢珣怀里赏雪,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惹得谢珣担忧至极:“最近怎么愈发精力不济?”
姜舒窈无语:“孕妇都这样。”
谢珣不信,伸手取来旁边的册子翻阅自己的笔记。
刚刚打开就被姜舒窈强行合上。
谢珣无奈,只能放下书,双手搂住她,继续同她看景。
窗外的风雪渐渐停了,屋内的炭盆还烧得正旺,谢珣看着窗外的白雪,思索着等会儿怎么拒绝姜舒窈出去玩雪的请求。
只是等他理由都想好了,姜舒窈还未开口。
低头一看,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谢珣摇摇头,轻笑了一声,将她抱到床榻上去。
不一会儿,风雪又起,雪花落在冰晶上,在屋檐上凝成一道道冰棱。窗外风雪正盛,寒风簌簌作响,屋内却一片祥和宁静,唯有轻缓的呼吸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瑞雪兆丰年,来年定当是美满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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