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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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 官员陆陆续续进入宫殿,议论朝政。

出使乌泽国的明翼将将回朝, 他此番回来不仅令乌泽国对本国印象大为称赞,同时带来一尊乌泽国进贡的雪女神像,令圣心大悦, 给了许多赏赐。

若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让明翰心生怨怼,偏偏圣上最后又称赞了明翼一句“有治国之才”,这才让他后背发凉。

“阿琅, 这家凤栖阁的茶点是极为讲究的, 不知可合你心意?”明翰笑着问齐琅。

齐琅端起手中的琉璃杯品了一口,道:“殿下喜欢就好。”

明翰笑着摇头, 道:“我们相交这般久,你又何必总与我这般生分。”

“说起来,你今日可有注意到我三皇弟进贡的那尊雪女神像?”明翰问道。

齐琅道:“未曾。”

明翰道:“我觉得那尊雪女神像有瑕疵。”

齐琅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问:“殿下想要如何?”

明翰放下手中的杯子, 脸色也冷淡了几分, 道:“你该明白,圣上如今只有我和明翼两个儿子。”

“今日圣上在大殿之上如此称赞于他,于我未免太过于不公平了。”他说, “圣上喜欢他那尊雪女神像,我偏觉得他那尊雪女神像有瑕疵,我不信,以你的本事看不出来。”

齐琅望着对方, 心中不免冷笑。

“殿下想要我陷害他。”

“齐琅,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陷害’一个皇子难道对你我会有好处吗,我只是让你指出他的不足之处,让圣上好擦亮眼睛看个清楚而已。”

“臣子的本分应当是做些有利于社稷家国之事,不足之处并非是错,何需到圣上面前搬弄。”齐琅淡声说道。

明翰笑道:“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说我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

齐琅不予回应。

明翰的脸色愈发难看。

两人不欢而散,明翰的心腹问道:“近日总觉得齐大人似乎不那么听从使唤了。”

“岂止是不听从使唤,他还说我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明翰冷哼一声,随即道:“他以为我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问你,妓馆那个女人买回来没有?”

“已经买了,安排在九条巷里,她长得和齐府那位可真是……”

“能不像嘛,不像又怎么做别人的替身呢。”明翰扬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等他和明翼撕破脸皮,恐怕我不叫他对付明翼,他自己也会动手的。”明翰眼中透着一抹阴翳,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期待。

经了一些事情,齐府这几日反而平静得很。

齐子静好起来便喜欢在书房里写大字,姜媞替他换了个新荷包,他便很高兴的将那旧的扔到了一边。

“娘亲,爹爹说我的名字是娘亲取的,为何我的名字叫静?”齐子静问道。

姜媞道:“静字本义,从青从争,不受外在滋扰而坚守初生本色、秉持初心,你幼时诸多不顺,我取这个字,就是希望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坚守本心。”

齐子静听得认真,道:“娘亲是怕我会因为娘亲和父亲的缘故而心生阴翳。”

姜媞默了默他的脑袋,欣慰道:“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

她只夸了他这么一句,哪知他不仅没有高兴,脸色反而还变了几分。

“是我说错话了吗?”姜媞问道。

齐子静嘴角下垂,失落地摇了摇头。

“娘亲不喜欢爹爹,我那么像爹爹,娘亲一定也不喜欢我。”

他是个极为敏感的孩子。

姜媞心口一揪,一时竟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

只是她余光掠过某处,猛然抬头却看到齐琅正站在门口,他逆光而立,神色皆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见她看过来,转身便走。

姜媞不知作何想,下意识就跟过去。

待二人走到廊庑下,齐琅听到身后的动静方停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到姜媞,亦不言语。

“我……”姜媞顿了一下,道:“姜家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那对母女已经被打发了,至于那块碎玉我已经找人镶嵌好了,回头自会有人送到姜府。”齐琅说道。

“齐琅,多谢你了。”姜媞说道。

齐琅立在那里,似乎还在等她说些什么。

只是姜媞的嘴像是蚌壳一般,说完这话就再没有张开。

片刻,姜媞便听见脚步声远去。

她抬头,见那人身影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

姜媞莫名松了口气。

齐子静趴在窗口看着这样的场景,脑子里忽然想起来某一日父亲和他的对话。

“爹爹会和娘亲和好吗?”

那个男子眼睛里仿佛承载了许多他不懂的情绪,垂眸看着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会的。”

到了晚上,齐子静依然缠着姜媞陪他,姜媞便与他讲了几个故事,他才慢慢睡去。

姜媞看着他的睡容发了会呆,等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才一面动手放下帐子一面掀了床头的灯罩要将蜡烛吹灭,“小少爷已经睡下了,你不必进来伺候了。”

她刚说完这话却陡然在余光里看到了齐琅的影子,等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屋内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怎么过来了……”姜媞略带几分慌张要去将灭掉的灯重新点亮,却被人蓦地抓住了手腕。

“你跟我来。”

他说完这话便丝毫不给姜媞拒绝的机会拉着姜媞离开了屋子。

姜媞跟着他一路走,直到看清前面隐约的灯光,以及灯光旁边的马车。

直到姜媞被塞进了马车里,她才恍然大悟。

“你要带我出府去?”

“对。”齐琅没再回避她的目光。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姜媞问道。

“到了你就会知道。”齐琅说。

姜媞微抿着唇,便不再说话。

此刻已然夜深,在马车的颠簸中,她竟生出几分困意,强忍了几分,却还是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光透亮,整整一夜马车仍然未停下来。

而姜媞却也没有觉得周身酸痛,可见这马车是经过特殊布置的。

她扫了眼仍在闭目养神的齐琅,忍不住掀开窗帘看向外面,却发现远处时群山和水田,阳光灿烂,草色如新,就连野花都透着灵气一般,在这里显得尤为艳色夺人。

只是看到这样场景的姜媞却在下一瞬僵硬了神情。

这里,是记忆的萌芽地。

早些年,她们一家人都还宁静和平的生活在京城之外,她的爹也只是个外放官员而已。

姜府住在闹市,可她却很喜欢偷偷地跑到这个小山村的小溪里来钓鱼。

对她而言,穿越的世界是个全新的世界,她不仅没有因为失去现代便捷生活的物质而感到苦恼,反而还带着几分返璞归真的趣味,爬树掏鸟蛋,上山挖野参,下河摸鱼,她把所有熊孩子做的事情一件不漏的事情都做过。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因为压抑的生活而变得成熟而安静。

“这里是齐家村。”齐琅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对她说道。

姜媞转头看他,心中无数情绪翻涌。

光是一件荷包这样的旧物都足以令她崩溃,那么旧地重游的滋味,又该如何是好呢?

“公子,咱们到了。”

轿夫将马车停在了老林边缘,姜媞下了马车,看到四周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哪怕是在这里吃过的一颗糖,站在这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当时的甜蜜。

姜媞往前走去,地上的泥土还带着几分湿润,脚下那种柔软的触觉,让她有种回归过去的错觉。

远处水田里的人弯着腰忙活,也有那么几个带着好奇朝她看来。

这里已经很少有打扮得这样光鲜的人走动过了。

齐琅将姜媞带到了他的旧居。

他住的地方偏僻,多年未回,屋子却仍旧保持的当年的样子,让姜媞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姜媞走近几步,却看到桌上压着一泛黄的旧纸,纸上写的字迹无比熟悉,正是出自她的手。

鸾胶戏续轻粘唾,犹爱夜来灯下事

魂消甚,愿檀郎尝惯,同苦同甘

漫道香津同玉液,与朗搅同共绸繆

难怪檀郎爱弄舌,几回深卷几回咽

姜媞摸着上面有灼痕的一角,心中明了。

这就是她在书房里丢失的那张纸,彼时她想烧毁,却被风刮跑。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看到这张纸,却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留着这些做什么?”姜媞轻声问道。

齐琅不应她的话,只在她身后轻声道:“鸢鸢,我们和好可好?”

姜媞眼中透出一抹惊愕,忍不住退后一步。

他那样恨她,又怎会要求与她和好呢……

“你不恨了吗?”姜媞问道。

“我自然是恨的。”齐琅道,“你离开的时候我恨,你背叛我的时候我恨,你不认自己的孩子我恨……我先前做的事情兴许很过分,但只有那样,我才能在你身上看到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的妒忌,心甘情愿雌伏在他身下,哪怕是为了一些特殊的权利,为了旁的人,哪怕她是被逼的都好,只要能主动靠近他,他都会在一种病态的享受中沉醉。

姜媞看着他的脸,却无法从那张冷漠苍白的脸上看到任何脆弱。

只是他的唇薄紧绷下垂,是个冷情之人,他的眉眼如墨晕染,里面只倒映了一个她,而那个“她”的眼中又好似倒映着少年齐琅……

姜媞的思绪忽然打乱。

她慌乱地挪开视线欲转身,齐琅伸手扶住她肩头,吓得她瑟缩地躲开。

姜媞忽地站起来推开门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有没有追来,此刻却只想躲开这一切。

可天不遂人愿,下一刻她一脚踏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坑洞之中。

这是一个陷阱。

姜媞摔下去几乎是天翻地覆,在里面滚了几圈,摔得头晕眼花。

等她缓过来睁开眼时,她看到的是湛蓝天空,偶尔也有几只飞鸟路过。

姜媞躺在地上有些懒得动。

这是她第二次摔进了这个陷阱里,第一次正巧在七年前……

她和齐琅第一次的遇面……

“鸢鸢,你可有碍?”

紧追而来的齐琅出现在坑洞的上方。

姜媞看到他丝毫没有讶异,只是坐了起来,整理身上的尘土。

他丢了绳子下来,道:“你把绳子绑在腰上,我拉你上来。”

姜媞闻言连眼皮都未曾动过,只是抱膝坐在地上,恍若未闻。

齐琅等了片刻,见她仍旧不为所动,索性将绳子收上了地面丢了老远。

姜媞只当他放弃了,不想下一刻对方便从上面也摔进了坑底。

齐琅颇为狼狈地落在姜媞身旁,他的脸紧绷着,看也不看姜媞一眼,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你该记得,那个时候就是在这里,我救了你。”他忽然开口道。

姜媞僵硬地挪过头去,道:“我的脚好像崴到了。”

她显然是不想与他探究这个话题。

齐琅见她回避的厉害,只好沉默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筒,他只一扯引线,一个信号烟花便在天空中炸开。

片刻,便有人过来将他二人救了上去。

姜媞又被带回了她方才逃走的茅草小屋。

齐琅帮她检查了一下脚上,幸而发现只是扭伤,他帮她涂抹了些药膏,随即便去烧水。

他做这些事情十分熟稔,卷起袖子来,却也不沾染乡俗之气。

姜媞那会儿还想,兴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极为好看的。

可现在看来,他本就不是河中寻常鱼虾。

“你身上兴许也有擦伤。”齐琅走到她跟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拧干的帕子。

姜媞道:“我自己来。”

齐琅将帕子交与她,转身走开。

姜媞这才慢吞吞解开了衣裳,将衣服褪到肩头,露出背后一处擦伤。

那处面积极大,擦伤的中心已然洇出了鲜血,周围还有泥灰,姜媞背过手去擦,却不妨擦到了破皮之处,疼得她险些咬舌。

正当她再次抬手,手中的帕子蓦然一空,她转头却见齐琅在她身后。

姜媞顿时恼羞不已,“你出去了怎又进来……”

齐琅道:“我去拿药来的。”

他只解释这么一句,便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举动制止,随即轻柔地替她擦拭伤口周围。

等他上完药后,姜媞反倒觉得那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齐琅忽然靠近,姜媞身体顿时僵硬,她垂眸看到他的手正将她的衣服合拢,可正是因为这个举动,他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背后。

姜媞拦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系腰带,可他的手却又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背。

姜媞动弹不得,磨蹭之间又少不得挨着他仿佛自己主动躺在他怀里似的,她记得满头大汗,正回头要问他,却被他俯首咬住了唇瓣。

姜媞脑中仿佛有个烟花轰地一声炸上了天。

“阿琅,我喜欢你,我想同你香嘴……”

所有的记忆都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忘都忘不了。

她柔软得如同菟丝草一般倒在他身上,唇舌交缠,情动之时,她的胸口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姜媞猛地睁开眼睛,重重地将齐琅推开。

她抬手合起自己的衣襟,唇瓣被啃咬得透出殷红,仿佛沾染过了胭脂一般艳丽。

他想利用这些过往的记忆与她重修于好,却不知道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难以逾越。

“齐琅,我累了,送我回去。”她看着他极为冷静道。

齐琅捏紧了拳,骨节几乎泛白,最终又无力地松开了手。

“好。”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了冷淡。

回程路上,因为姜媞受了伤,马车里面不得不重新布置一番,变成方便她一个人躺着的软塌。

齐琅则是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再未同姜媞说过话。

姜媞喝了些药上车便犯困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尿意憋醒。

她唤了车夫一声,车夫便很体贴地停了下来。

除了车夫,旁边还有个老妈子一直和车夫坐在一起,她扶住姜媞到草丛深处,等姜媞解决了内急,二人往回走时,忽然冒出来两个壮汉。

老妈子吓了一跳,正要扯嗓子喊人,那壮汉便直接将她打倒。

林子里静悄悄的,车夫是个警醒之人,他走到林子边上扯着嗓子喊了老妈子的名字。

“来了……”

他话音刚落,老妈子也立马回应了。

车夫抬头看去,老妈子正扶着姜媞缓缓走来。

车夫顿时松了口气,将人送上了马车。

此刻齐琅的马车刚好追上,见他们停顿问了两句,随即又一前一后出发。

齐子静一早上无心看书,知道爹爹带着娘亲出去了,便满怀拖着下巴望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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