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丧事,不能起晚。
洪珠早去了前面, 洪福过来叫徐椀起床, 进了她屋里,却是乐了,徐椀披着薄被, 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 就那么坐在床上, 已经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了。
走过去, 她竟然还在发呆。
洪福在她面前挥了下手:“姑娘,想什么呢,该起了。”
徐椀缓过神来,看见洪福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犯的浑,伏身下去胡乱扯着薄被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了。
真是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都干了什么啊!
徐椀一回想起自己靠在人家肩头那模样,真想给自己两下子,洪福直问她怎么了, 她在被底撅着, 镇定了心神,这才钻出来。
洪福赶紧拿了素衣, 伺候着她穿上。
又是哭闹的一天。
夏日太热,不能停尸太久,大小殓都在一日之内完成,剩下的一切从简,停棺下葬不日也会尽快办置。
这一场丧事也花费了不少银钱, 也幸好徐家从前家底厚实,王夫人也贴补了些,徐椀和姐妹们在一起,姑娘家家的,也管不了什么事,就一起跟着哭了哭。徐妧哭得最厉害,整个徐家,一直到下葬,才觉得安静下来。
徐椀这两日故意躲着顾青城,也没见到他。
老太爷下葬之后,徐家大门紧闭,各房都消沉得很。
折腾了这么些天,别说别人了,徐椀也是憔悴了些,徐妧更是消瘦了,整日不吃不喝的,心事重重的。
徐椀可算能歇着了,这几天可是累得困乏,逮着晌午才打了个盹,就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哭声,问了洪珠,洪珠到外面打听了一番,回来说是后院的。
之前,本来是要撵了陈姨娘出去的,王夫人可动了怒了,按着徐回说的,更是给人抽了一顿嘴巴,要撵出去,结果老太爷突然过世了,一时把这事撂下了。
老太爷一下葬,王夫人可把这事想起来了。
徐瑾瑜也在家里,书房的门一关,什么也不管。
徐婼徐婳姐妹两个就都跪了王夫人的面前哭得不行,苦苦哀求着留着她们的娘,陈姨娘也寻死觅活的,可闹不来撑腰的人,没法子了也只得伏身做小,少不得姐姐长姐姐短的求王夫人,一时间后院一片哭声。
徐椀听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这种事,还是不要参合的好,她在榻上滚了又滚,迷迷糊糊又要迷糊着了,正要入梦,房门被人在外面狠狠一推,咣当一声,少女气呼呼就冲了进来。
徐妧快步走了榻边来,使劲往前一扑,这就趴了榻上来。
徐椀滚了她的身边来,捏她的脸:“怎么了?我娘看着,谁也不敢把你送进宫去的,选秀不是什么好事,大舅舅会想通的。”
徐妧点头,还是闷闷不乐的:“我娘这让人送陈姨娘走呢,闹哄哄的一点不安宁,我看着怪闹的,以后成婚了的话也想找个消停的,你有没有看过戏文当中那些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说有没有那样的男人?”
徐椀想了下,笑:“有的,不然戏文是从哪来的呢!”
徐妧叹了口气,拉了她凑近了和她说悄悄话:“你说什么样的亲事算是好的,我娘说给我找个高枝,可我看着她,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本来……本来……算了那个没良心的不提他了,离了他我肯定再找个好的。”
徐椀也是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个旁不相干的人,相敬如宾就算是个好婚事了!”
说起婚事来,徐妧也是黯然:“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有个什么意思,像我娘,生了我,过了徐逸,整日吃斋念佛不管事,你不害人,人家要害你,你说要争的,后宅又永无宁日,没个消停,我就不明白了,那这样为什么还要成亲,成亲干什么啊!”
徐椀只得安慰着她:“没事,爹娘都是疼儿女的,定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尤其你娘,肯定为着你。”
徐妧叹着气,直扯着她的袖子:“我娘说现在就有眉目了,等祖父的孝期过了,就让姑姑做主给问问。”
徐椀嗯了声,对此毫无办法。
姐妹两个一起说了会话,对于未来都是无比迷茫,过了晌午,徐回在外面回来,叫她过去说话。
徐椀连忙起来了,仔细整理了衣裙,赶紧叫了花桂跟着,这就往前院去了。
徐回在书房里等着她,也是才回来。
进门,徐椀上前,这两日也没看见她爹,也是好奇:“娘叫我?我爹呢,有几天没瞧见他了呢,他去哪了?”
徐回在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册,漫不经心地:“你爹不爱住府里,出去找宅院了,不用理他,跟我置气呢。”
徐椀哦了声,乖巧地坐了这边。
不多一会儿,徐回翻到了一本杂记,走回来:“我一直琢磨个事,想亲自问问你,世道就是这样,身为女子并未有太多出路,闺中小姐们大多像你一样,到了适婚的年纪,都憧憬一个如意郎君,可如意郎君不常有,男人多数三妻四妾,我常在军中行走,和男人们一起时间长了,也明白过来了,因为女子毫无作为,所以他们眼中,你若无撑腰的父兄,没有一个让他折服仰慕的理由,光因为适合或者美貌,多半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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