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过了一夜, 也是做了一夜的梦, 喝了汤药了, 退了热,身子也发虚, 浑身没有力气, 偏偏早早睡不着了, 睁眼到日上三竿。
早起吃了点菜粥,没有胃口, 也就随便吃了那么两口。
赵昶过来找她玩, 她没有生怕将病气过给他, 不叫他到身边来, 花桂忙给带走了,洪珠和洪福一旁伺候着她也是尽心尽力, 她吃过早饭就在窗边坐着。
六月的天, 也是阳光明媚,日头一上来了, 照得屋里暖暖的,洪珠见她一直望着窗外,也是过来劝她:“才好一点,就别在窗口坐着了, 受了风再重了怎么办?”
徐椀闻言起身, 她比平时多披了一层披肩,这就往出走了。
徐家不太平,王夫人给徐妧夫妇撵回去了, 如今陈姨娘和徐婳也消沉了,院子里静得不可思议。院子里的血迹都被清理掉了,徐瑾瑜也是倒下了,整日的说胡话。
到了外面,心情能好些了。
她今日早起穿了条新裙,上面花色繁复,出门时候又换了素淡的裙子,发辫上的头饰也都摘了下去,才病了这么一日,脸上病色显着,脸就巴掌一只了。
纤纤玉手,一闲下来了,反而不大习惯。
想要出去逛逛,这就叫了洪运赶车,等了洪珠和洪福一起,才走了前院了,被撵走的赵昶也蹬蹬蹬又跑了来,抓着她裙摆就不放手了:“姐姐干什么去?我也去!”
徐椀低头看着他,笑笑:“我去街上转转,你跟着我干什么,姐姐都病了,传给你病气怎么办?不如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买回来就是。”
赵昶摇头,继续抓着她裙摆:“不,我也要去!”
花桂这时候也追了出来:“昶儿想要什么,让姐姐买回来就好,咱们不去了啊,不去了,走,咱们找哥哥玩去!”
赵昶着恼,生怕徐椀走了就又不回来了,更是不依:“不不不,我要去,姐姐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他扬着脸,很怕她抬腿就走,不管他。
徐椀正是为难,赵澜之出来了,瞧着这番光景,在一边偷笑:“没事,你就带他去转转,也让我和你娘消停消停,他身体好着呢不能过病气,去!”
洪运已经赶了车了,赵昶远远瞧见,放开她裙子,直接跑了出去。他还小,到了车下向上爬了两次也没爬上去,还是洪运推了他一把,小人才钻车厢里去了。
徐椀可真是哭笑不得,回头看了洪珠一眼。
洪珠给她背着个包袱,也是偷笑:“行了,咱们就带着他,估计是怕你一走了之,就想黏糊着你。”
赵澜之瞧着她脸色也还不大好,也是上前来了:“病还没好利索,上街干什么去?”
徐椀只说随便走走,没太细说。
出了徐家大门,欣然上车,赵昶乖乖坐在车里,黑漆漆的眼睛在她身上看了又看,生怕传了他病气,徐椀躲着他坐了一边了。
她失笑:“你看我干什么?”
赵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姐姐不看我,怎知道我看你了呢!”
好,他还能言善辩,徐椀没忍住,笑意更浓:“那你是不是一直看着我了,说,你这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小大人像个老祖父似地,你那脑袋里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昶到底还是小,挂不住脸面,他一副了然模样,还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才不是随便去逛逛,你那些话,只能骗骗我爹。”
诶呀,这小不点,徐椀偏过身来,伸手指了他鼻尖:“那你说说,我是要干什么去?”
赵昶扬着小脸,一字一句道:“早上起来时候穿了一条花裙子,还是新的,还戴了首饰,这会出门就都换了下去,日头才上来,新衣干什么要换,还换得这般素气,首饰也摘了,想必是要做点什么法事。”
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徐椀嗯了声:“然后呢?你说是什么法事?”
赵昶摊手:“全家人都知道,昨个府里有丧事,我看姨舅奶奶那院子里还飘白了,肯定有谁出了丧,但是因为我小,不曾告诉我,姐姐是不是要去拜祭她的?”
可真是个鬼灵精,徐椀叹气,伸手在他发顶揉了揉:“是去拜祭,但也就是想啊,和她说说心里话,不会去城外的。”
赵昶见自己全都猜中了,更是皱眉:“洪珠背了包袱,你说,里面是不是你的东西,是不是你又要走了?”
原来是他看见洪珠背东西了,徐椀好笑地上前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哪有的事!姐姐不走,往哪走呀,竟胡思乱想!”
听她说不走,小家伙脸色才缓了一缓:“真的吗?”
她再三像他保证了,才是哄好。
洪珠包里装的是纸钱,出来时候都准备好了,马车直奔着偏僻的巷子拐了去,徐椀看准到了十字路口,叫洪运停了车。
她让赵昶在车上等着,先下了车。
洪珠早一步站了路口,蹲下身子打开了包袱,散落一地纸钱,徐椀亲自拿火石点了火,也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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