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好几场雨, 之后京都的禁行竟然解开了。
山路泥泞, 可徐家人赶到山里时候, 徐婼的坟头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陈姨娘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可她眼花也不能两个人都眼花, 她哭着闹着非要挖开看看, 直说那天的确是有人挖走了女儿的尸首,徐瑾瑜虽然不耐烦, 但也叫了两个小厮挖将开来。
棺椁还好好的在, 也打开了, 徐婼和下葬时候一样, 穿着那时的衣服。
只不过她的脸上已经烂了半个了,众人不忍再看, 赶紧又埋了起来, 陈姨娘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山上也没什么人, 仔细又埋好了,徐瑾瑜带了陈姨娘和徐婳,这就回来了,他不叫这娘俩到处胡说, 只怕影响到徐婳婚事。
陈姨娘便不敢再哭了, 回了徐家之后,也只当是看错了。
雨后难得一个好天气,徐椀怔怔听着洪珠从前院回来学着陈姨娘的说辞, 恍惚出了神,家中无事,她打了伞,无所目的地,这就上了街。
轻裙在身,走了南大街上去,奔着霍征府院就走了过去。
在门口问了,说是在家,赶紧让她进了。
霍征是真在家,才有个媒人过来说亲事,他娘正是看着画像,满意得直点头,见她来了,赶紧迎了她过去坐下。
霍征娘把姑娘画像也推了徐椀的面前来:“姑娘瞧瞧这个怎么样,我们家这老幺可让我操心了,看了一个又一个,偏偏就没有中意的。”
徐椀低头看了眼,画中少女也是亭亭玉立,以扇遮面,露出含笑眉眼来。她回头瞥向霍征,挑眉笑笑:“我看着不错,但这得问他自己,我可拿不定主意。”
霍征本来就一旁站着,听她说不错,过来看了一眼:“嗯,真不错。”
徐椀身上有一种她独特的香味,是她自制的香袋里散发出来的,霍征靠近了些,不禁心旷神怡,一脸笑意。
故意站她身边拿过画像去,站直了仔细打量着:“这是谁家姑娘,我怎没见过?”
那媒人已经来他家很多次了,早已习惯了他这般腔调了:“姑娘家家的,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竟说笑话,你能见着几个?”
说这话时,她还瞥了眼徐椀。
说实话,当媒人的,京中及笄的姑娘们,她是真没少见,却从未见过徐椀,见她穿着打扮也是中规中矩的,没放在心上。
自当是看轻了去的,徐椀听出些个话音,只是失笑摇头。
霍征却是脸色突变,手里的画像一摔,啪地扔了桌子上面:“去告诉托你来的人,就说霍家那混小子,人不怎么样,眼光却是高,看不上他家姑娘!”
说着过来拉起徐椀手腕,直接拉了人就往出走。
徐椀也是挣扎着,诶诶地叫着他,生怕他闹得太不愉快了无法收场,他气走的媒人没有五个也得有三个了,名声在外,再找不到好姻缘怎么办。
可他真是恼怒了,也拽不回来。
出了家门,他才放开她,两只手都放开她了,举起手臂示意他不会再碰她,徐椀无语地看着他:“你这样,你娘都会想,你是因为我,所以才总不成亲,看,我又搅了你的婚事,其实,霍征……”
轻轻地,她叫着他的名字,叹气:“我今天是无事才来的,就想问问你近日有没有去宫里送料浆,没有别的事,等你有空了再说也一样的,你快回去,好好跟媒婆说说,以后还要依仗她的呢!”
霍征才不回头,只管往前走:“别管她,也没少她的银钱,哪个说了她一来就要成的,拿了我的银钱,就得给我做事,理所当然的。”
话是这么说,徐椀回头,院子里果然传来了女人的吵架的声音。
媒婆被霍征气到了,站了院子里直数落着他的无礼,开始时候霍征娘还低低的跟她说着软话,可这媒婆也是心中不忿,数落起来没完没了的,可是惹怒了霍征娘。
相当年,她也是铁匠铺出了名的泼辣,拦住了这媒婆叫骂起来。霍家可是热闹了,耳朵里听着吵架声越来越往门口来了,徐椀左右看看,连忙躲进了巷子里,贴了墙上,借着墙垛遮掩,便藏了这里。
片刻,霍征也闪身进来了,挨着她站住了。
媒婆到了门前还吵嚷着,徐椀回头瞪着霍征,无声地动着唇:“你出去啊,都是因你而起,怎么,以后不想娶媳妇了?”
霍征笑,惬意地晃着脸来回摇头,就像没看见一样。
霍征娘说了好走不送,吵了一通也是想起了自己那个向来忤逆的小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在院里叫嚣着:“那个破烂儿要是回来了,让他去我屋里找我,我今天不扒他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霍征在墙外,打了个冷战,耸肩。
徐椀叹着气,也是看着他:“都怪我,这时候来干什么了……”
他一脚踢在前面小石头块上面:“别,我现在真不想成亲,你来不来都一样,要是那么容易成亲,现在我儿子都能满地爬了!”
没个正经,徐椀推了他一把:“求你了,可正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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