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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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到底是怎么了?”刘月感念常炳曾经的情分,柔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是误会。”常炳长叹口气,“不知是什么小人在其中作梗,夫人您是知道的,当年因您所托,奴婢一直记在心里,尽心服侍皇上。”

“那公公何不与皇上说清楚?”

“皇上不再信奴婢的话了。”常炳垂泪,“奴婢也只好去南邵了,夫人保重。”

南邵……

她听说过,那是皇陵,刘月怔了怔,半响道:“清者自清,假使公公真有冤屈,相信以皇上的聪慧早晚都会弄明白的,公公不如就当是去清静下。皇上那里,而今在火头上,想必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她心想,她与祁徽的关系实在复杂,“我以后找机会,替公公问一问。”

非常的没有底气,常炳险些气死,心想,找机会,恐怕自己那时候都在南邵了!

刘月安慰道:“公公,这宫里其实也无甚好待的,哪里有外面自在,我过阵子……”

常炳又一惊:“夫人也想出宫吗?”

“是。”刘月看一眼常炳,“我与公公是旧识了,不瞒你,皇上没有封我太后,我倒是松了口气。”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常炳只觉头十分的疼,他费尽心力匡扶的祁徽,到头来要剥夺他的一切,他惦念的刘月,竟是入了宫,都不肯做太后!那他还有什么指望,他们都抛弃了他!

他这是何苦,早知当初,还不如就安安静静的当吴太后身边的一条狗。

好处能捞尽,黄门宫人都听从,哪里像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享尽了一切奢华,让他再去皇陵受苦,不如让他去死。

常炳看着刘月离开之后,翻出一样东西塞给培林:“皇上不念旧情,也怪不得我了,培林,这药无色无味,你想办法下到娘娘的吃食中。”他冷笑数声,祁徽最疼爱陈韫玉,陈韫玉若死了,一尸两命,只怕比要祁徽的命还要让他难受。是了,他常炳什么没享受过?但最想得到的东西,却从来都没有得到。

这都是拜祁徽所赐,原本他该好好重用自己的!

他已经在幻想陈韫玉死了,祁徽痛苦的样子。

应该与他现在一样?

培林拿着药,沉默不语。

“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去下药,”常炳道,“我也未必要去南邵的,我身边还有银钱,买通他们,自能四处逍遥……”

培林却突然跪了下来:“公公,这药您还是自己吃了罢,”他大哭道,“皇上已经见过奴婢了,说公公若还不死心,便自食恶果。”

“公公,奴婢也不想的,但皇上,皇上他都知道。”

常炳早已成了网中的虫子了,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他双眸登时一片灰暗,失去了神采。

好半天,常炳笑了笑,将那药倒入茶水中,喝了下去。

天无边的冷。

祁徽坐在榻上,手轻抚着陈韫玉的肚子,感觉到孩子在掌中偶尔的一动,他微微的笑,但笑容却有些牵强。

陈韫玉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身为皇帝,烦心的事儿太多了,她已经渐渐习惯他这样复杂的神情。

有时候会问,有时候不问。

好半天,听到男人道:“要是朕做个昏君,许也挺好。”

没心没肺的,就像个傀儡一样的长大,终老,也许心里便不会有一丝的挣扎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外患,内忧,交替得袭来……

他好像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上次那乌宿人闹事,他就弄到三更半夜才回,难道又要打仗了不成?陈韫玉心疼,挽住男人的胳膊,靠在他肩头:“那皇上就当昏君。”

祁徽一怔。

“就当昏君。”陈韫玉侧眸瞧着他,“在妾身面前,皇上可以永远都当昏君。”

他明白了她的话,心头一暖。

陈韫玉道:“皇上,要不我们现在去炼丹?”

这也太认真了罢,祁徽莞尔:“炼什么丹,道士都被我遣走了。”

“但是丹房还在啊。”陈韫玉道,“我们现在去看看!”

祁徽本来也觉得气闷,便是同意了,与陈韫玉坐了龙辇去。

那丹房确实仍在,孤零零得耸立在皇宫的西边,祁徽怕陈韫玉走路摔倒,用力牵住了她,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吱嘎一声打开门,霉味扑鼻。

陈韫玉看着空阔的丹房:“其实皇上到最后都没有好好教我炼丹呢,我都不知如何炼的。”她瞧着正中间的丹炉。

祁徽叫她站好,把丹炉打开来。

“其实简单,”他一边说,一边拿原先堆在地上的药材,“扔一把良姜,扔一把佛手,扔一把胆星,扔一把九龙根,扔一把黄柏……”

男人扬手的姿势都很好看,透着一股子洒脱,但陈韫玉实在听不下去了:“皇上,您不要欺负我不懂医术!”

“怎么,哪里不对?”他斜睨她。

陈韫玉道:“就是不对,我看过大夫开方子,每种药方都要说准分量的,哪里像皇上您这样,都是一把,一把,一把……”

祁徽哈哈大笑。

陈韫玉也笑起来。

祁徽命人点了丹炉,丹房一下暖烘烘的。

陈韫玉道:“比延福宫还热呢,下回皇上想做昏君,我们就过来这里,皇上就这般胡乱炼丹,我给皇上打下手。”

祁徽捏捏她的脸:“哪里有你这样纵容的,说出去,娘娘叫皇上炼丹……”

“只要皇上有片刻的高兴,就成,因妾身知道,皇上是明君,只不过皇上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

丹炉散发着红红的光,将她眸色映得一片璀璨,祁徽看着她,胸腔里热热的,也许自己有这一生便是因为要遇见陈韫玉,所以不管什么黑暗,都会被她驱散了去,他握住她两只手,低下头去亲她的唇。

陈韫玉也情不自禁抬起头来,谁想就发现肚子被撞了下,低头看一看,拧眉道:“皇上,我这肚子好大,感觉比娘亲怀弟弟时大呢。”

都能阻碍他们亲吻了,祁徽道:“臭小子肯定很胖,该不会有八-九斤罢?”

陈韫玉惊慌:“啊,那我衣服要做大一点了,不然也许穿不上呢。”

“给他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给朕做件衣服。”祁徽侧着身,又亲下来,啃她嘴唇,“听到了吗?”

陈韫玉被他咬得有点痛,呜呜了两声:“皇上那么多衣服,可昀儿一件都没有呢。”

怎么能这样。

“他的叫宫里绣娘做,”祁徽低头在她耳边道,“你不想想,为何喂奶要奶娘,不用你,因为你的一切都是朕的,知道吗?这手,这……”他边说边动作,抚在一团高耸上,“还有这,都是朕的,”下令,“先给朕做衣服。”

陈韫玉无言。

不说他昏君都对不起他,连这么小的儿子都好意思欺负呢,不过她不跟他计较,两边衣服一起做,反正他又不是成日在延福宫的。

她也会阳奉阴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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