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本还装着可怜的模样,怕得自家这一来,便给姐姐惹祸,被姐姐嫌弃了去,可一听这话,立时就犟嘴回去:“你才是狐狸精,你是个老狐狸精,不讲理的狐狸精。”
萧淑云立时就瞪圆而来眼睛来,这个林娇,原先可是柔柔弱弱,她也请了女先生,规矩礼仪,可是半点子都没拉下的,如今见她这般牙尖嘴利,说的还是一个长辈,萧淑云真是吃惊极了!
林娇还了嘴,心里立时舒坦了,心说还是干娘说得好,吃了亏立即就还回去,这滋味儿还真是爽!只是一抬头,见得姐姐正满脸震惊地看着她,立时就萎顿起来,一双圆溜溜大眼睛里,泪水立时就溢了出来。
干娘说了,她姐姐自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还有小姑娘家家的,眼泪啥的,该流就要流,还要装得可怜一些,这样才能获得怜惜,做了错事,才能少被罚。
萧淑云见得这一套似曾相识的操作,脑子一转,立时就心领神会了,心里哭笑不得,这可是了不得了,好好一个淑女,她养了好久才教得规规矩矩的,跟着她娘这才几日,可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来。
可真是学好不易,变坏却只是眨眼之间啊!
萧淑云瞪了那林娇一眼,心说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学得不差劲,转头同孔辙露出抱歉的笑来:“那丫头疏于管教,还请夫君莫要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说小孩子,果然是商门户出身的,到底是厚脸皮。”夏氏又恼怒起来,伸出手就要来抓萧淑云。
被孔辙一把攥住了手腕,孔辙满眼痛心,愤怒地瞪着夏氏:“她是商门出身,脸皮厚,婶娘你可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可眼瞅你这一身的市井妇人的脾性,还哪里有半点的大家之风,如今您还如说旁人,你的脸皮,难道就不厚吗?”
夏氏哆嗦着嘴唇,眼睛看着孔辙,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这是个的儿子,打小就被她当做了骄傲的儿子,如今却是为着一个女人,就和她这般说话。
心里头好似破了一个大洞,夏氏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世道,丈夫靠不住,原来儿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夏氏牟足了劲儿,就一巴掌打在了孔辙的脸上。她该是拼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孔辙打得,唇角都溢出了血迹来。
萧淑云被吓了一跳,又心疼万分,忙走近细看,担心道:“出血了,可是疼得厉害。”
孔辙伸手握住萧淑云想要去抚摸他脸颊的手,他的手臂忍不住的颤抖着,他的手冰冷的好似深冬的冰块儿,他看着夏氏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将萧淑云慢慢搂在怀里,两滴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萧淑云察觉了孔辙漫天铺地的悲伤和伤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却是忽的张开嘴,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了身孕了。”
屋子里,孔辙小心翼翼扶着萧淑云坐下,他惊喜万分,眼睛不住地往萧淑云肚子上看,傻笑了会儿,退下了众人,就伸出手,满脸谨慎地摸了上去。
“没事,摸,没那么娇贵的。”萧淑云一脸欢喜看着孔辙,见他唇角血迹犹在,脸上的喜色淡了淡,然而很快,却又扬起灿烂的笑来,和孔辙偎依在一处,小声的说着私房话儿。
不管如何,她总是嫁了,既是嫁了,丈夫如今待她很好,护着她,爱着她,那么,她就一定要抓紧了丈夫的心,这日子,能过得好最好,过不好,她也要挣出一跳通天大道来。
碧儿抱着一床棉被要往后院晒,偏巧见得珠儿一脸喜色往厨房里去。只瞧得她那一张脸,碧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贱婢,果然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来。
“你说你!”碧儿拦住了珠儿的路,恶狠狠看着她:“休要动歪念,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给了绿莺姐姐知道,你最好小心些。”
珠儿本就一脸不耐厌恶,听得这话,哪能不恼,立时恨声道:“你终于承认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绝对不是你说的,简直就是满口谎言!”
碧儿一脸愠怒,恼道:“那次本就不是我说的,我敢作敢当,这回,却是我亲口说的。我说你,最好老实点,到时候绿莺姐姐许是看你知错就改,再念着旧情,才会高抬手臂,放了你一马。”
珠儿一脸不屑:“我才不怕她呢!”她心里想得清楚,这姨娘的人选,必定是非他莫属。
碧儿长得太好,一脸妖媚相,再是不合适的。原先她还嫉妒过碧儿这张脸,可如今,她这张脸,才是最好的脸。不媚不娇,不柔不丽,老实可靠,说的就是她了。
珠儿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躲开了碧儿,往厨房里去了。
碧儿眼见她吃了秤砣铁了心肠,肚里一阵愤怒伤心,却又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人,终归是她管不得,也管不了的,且随她去!只看着她这朵花,最终能不能如她所愿,绽放在姨娘的屋子里头去。
绿莺隔了窗扇,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她今个儿本是气势冲冲,可惜被主子的喜事儿给欢喜得疯了,竟是把这事给忘了。
唇角一勾,绿莺便阴冷地笑了。
她素来是个没用的人,可主子待她恩重如山,为了主子,她势必要当了一回恶人,撵了这丫头走才是。
于是第二日,为了不惊吓住萧淑云,绿莺便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把珠儿带出了县衙。等着到了萧淑云店铺的后院子里头,等着院门儿一关,绿莺便对着一个一身蛤蟆绿的老妇说道:“人带来了,远远儿卖了就是,只是一点,这丫头虽是犯了忌讳,需得发卖。可你也须得找个好人家,不得将她随意卖了。我会派人跟着去的,若是敢哄骗了我,我是个丫头无关紧要,可我主子,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这人牙子走东串西的,自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造就了一双顺风耳,早就知道,这银楼的主子,却是县老爷的夫人的,立时就谄媚地笑:“自是不敢的,必定按着您的吩咐,办得妥妥当当的。”
珠儿这时候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真是蠢了,立时扯住了绿莺的袖子,就哭闹了起来。
左不过就是她犯了什么错处,凭甚就发卖了她,再者就是她是奶奶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便绿莺是奶奶的心腹,也没权利这般就把她发卖了出去。
珠儿敢这般说,就是她猜着了,这事儿,八成是绿莺瞒着奶奶做下的。不然,也不会把她骗到了这里才动手。
绿莺却是冷冷瞧着她,早先还想着,到底是她做了一回恶人,要把这苗头,连嫩芽也没冒出来,就给掐死到地底下才是,可如今看着,却是她想得太少,这丫头平素瞧着倒还好,除了那点子歪心思外,其他都是上好的。却是不成想,这般一暴露,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厉害人物。
叫人拿绳子绑了珠儿,绿莺凉凉望着她笑:“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一对儿眼睛珠子,却是瞎了的。不该肖想的人,你竟也敢去看。看也就看了,总是少不得一块儿,却也要把你那要不得的心思给藏一藏才是。主子待你不薄,眼见着主子胎像还不稳,你竟就这时候,连尾巴也不肯藏了。原本还想着,不若主子胎像稳了再说,可瞧你这样子,却是个雷管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炸了。你死活不要紧,可不能让你碍了主子的。”说着一挥手,就有人上前堵了珠儿破口大骂的嘴巴,就把人给抬了出去。
这厢收拾了珠儿,回头绿莺便瞅了个时机,和萧淑云笑道:“可是巧了,那珠儿竟是路上碰到了亲人,我见他们抱头哭得厉害,心里一软,就做主,把珠儿卖身契给了他们。原本珠儿是要过来磕头的,只是她那亲戚,有个正患着风寒。我都远远儿瞧着,珠儿又是搂又是抱的,怕是染了那不得了的东西,就叫她二门外头磕了头,叫她走了。”
萧淑云只觉这话古里古怪,恁地诡异,这事儿也太巧合了些。再去细打量绿莺的眉眼,这丫头,到底成了亲生了娃,比之以前,多了几分的城府镇定,只是再是有长进,可那眼底深处的不安,还是被萧淑云看了个正着,笑着说道:“倒是个碰了巧的喜事,既是走了,便去账房取了一百两的银子,赏了下去。好歹主仆一场,也是个心意。”
绿莺忙笑道:“奶奶是个大方的慈善人儿呢!”
等着绿莺那边儿一走,萧淑云就叫了长安进来,叫他打探,那个珠儿,被绿莺弄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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