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阳盛阴衰,沈墨此言一出,段青山顿时觉得在理。
他惦记着尧柔已久,年少时候又欺负过人家,至今还不曾表露自己的真心,若是设计让她和离,又害她骨肉分离,她自是会痛恨自己的。
段青山对此毫无意见,他已经养了三个孩子了,再多养一个女孩儿也是无伤大雅。不过就是花点银钱的事么?他段青山穷的只剩银子了,多养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沈墨,你言之在理,届时尧柔一和离,我再想法子让她将那女孩儿也带出来。”
沈墨依旧是那种万年不变的冷玉般的脸,好像是过尽千帆之后的悠然自持,已经没什么事能在他内心荡起涟漪。
父子几人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过,眼下段青山却不怎么放松,他知道尧柔性子温吞,那年仲春花开的时节,他在镜湖边上初遇了她,饶是他纨绔成性,也是不忍心招惹她,若非她总是对他避之不及,他也不会忍不住将她单独掳到了画舫。
其实,段青山当真懊悔,若是当初直接占了她,哪还会让她眼下受乔家的气?
段青山直来直去,一心认为,若是尧柔嫁了他,一定会得他万般疼宠。
一想到这几日尧柔的处境,段青山暗叹自己不是个东西,但长痛不如短痛,乔二爷那厮连他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就凭他还想宠妾灭妻?!他配么?委实丢尽了世家的脸面!
***
家丑不宜外扬,乔家也害怕事情闹大,加之尧柔不能言辞,性子又温弱,乔家以为她很好拿捏,但又担心这桩事会闹到尧大将军府,遂命人对尧氏母女严加看管,乔家的大门是甭想迈出一步了。
尧柔身形单薄,她不像其他尧家人,因着自幼体弱,又是个哑巴之故,尧大将军并没有要求她习武,如今即便已为人母,不管是哪个角度去看,还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二十来岁的光景,仍旧稚嫩。
尧柔在院子里发呆,此时夜幕低垂,犀花纹羊角琉璃灯溢出清浅的光线,照亮一地的斑驳陆离。
她的脸沉浸在一片暖光之中,宛若岁月静好的模样,就在这时,尧柔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她仰面往屋顶望了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人影瞬间在她的视野之中消失了。
尧柔猛然之间从石杌上起身,再定睛看去,屋顶已经空无一人,唯有灰暗苍茫的苍穹。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季嬷嬷忧心道,“夫人莫要伤怀了,老奴知道您对二爷并无真情,无非是忧心姑娘的前程,您莫要多虑,即便将来二房还有庶子庶女,姑娘也是乔家的嫡女,再说了,还有将军府给咱们撑腰呢。”
尧柔点了点头,又往屋顶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方才明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她一时间却是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这厢,段青山站在院墙处,不由得唇角一扬,眸底映着漫天的星辰,他内心欢愉至极,就连这春风也无端醉人了。
看来他的顾虑是多余的,小哑巴并没有因今日的事而伤心绝望,更重要的是,她对乔二爷毫无情义。
晚风微热,卷着暮春的残花,从不知何处的远方吹来,最终又消散在了不知何处的天地间。
段青山突然无端懊悔,他应当早日回京,将心爱的小妇人抢到手!段青山站在墙角稍稍待了片刻才离开,唇角荡漾出别样的笑意。
这厢,尧柔还是有些毛骨悚人,她索性带着下人准备回屋,正好去看看乔桐醒了没有。
***
乔桐又是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的,还是如出一辙的梦境。
在梦里,那个叫做沈墨的少年重重压着她,还说些让人脸红的露骨之话。
乔桐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懂男女之间的那些事,羞燥占据了小半,被吓着才是真的。
见尧柔过来,乔桐坐起身,直接扑到了她怀中:“母亲!”
尧柔方才也稍稍受惊,母女两人皆是惊魂未定,一旁的季嬷嬷瞧着甭提多心疼:“哎!夫人和姑娘近日诸事不顺,可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恨乔家大门那边看的紧,咱们就是想去法华寺烧个香都不成!更别提去将军府求助了!”
乔桐缓过劲来,这才从尧柔怀里探出头:“母亲,此事务必要让外祖父知晓,您断然不能受这等委屈。”
若是周氏顺利进入乔家大门,乔酥成为了她的姐姐,那么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变为现实,乔桐简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除却沈墨,乔酥之外,她还梦见过对她最好的表哥,在一次噩梦中,她梦见了表哥尸首两地,被挂着在了城门上示众,死相凄楚。
这一切的一切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言,委实有些承受不住。
但乔桐还是强忍着恐惧,问季嬷嬷:“嬷嬷,我晕倒之后,乔家是如何安置周氏和她的那对儿女的?可是将他们留在府上了?”
季嬷嬷面露难言之隐,但有些事实在瞒不住,遂告诉了乔桐:“有老太太在,那不知检点的周氏自是留下来了,老奴还听说,二爷要给周氏抬成贵妾呢?就她也配?周家真真是辱没门楣,竟教.养出这等不要脸的妇人!”
季嬷嬷越骂越气愤。
乔桐倒是觉得,她那个爹更是无耻之徒,竟在母亲进门之前,便与他人有了苟且,还瞒到了今日!
尧柔摆了摆手,示意季嬷嬷莫要在乔桐面前说这些。
乔桐心疼极了母亲,但有一桩事,她不得不问:“母亲,您与平阳侯可相熟?”
乔桐心中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是母亲和父亲和离了,母亲改嫁去了平阳侯府,那沈墨不就顺理成章成了她舅舅了?
若是从一开始就阻断这桩事呢?那有没有制止梦境的可能?
乔桐等着母亲的答复,却见尧柔面露难色,她手中绞着帕子,神色不明,也不知是焦虑?还是难为情?
但有一点几乎可以笃定,那就是尧柔不仅知道平阳侯此人,甚至于还与他有过交集。
乔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小小年纪,愣是没有忍住,又问:“母亲,难道您与平阳侯是旧交?”
尧柔愕然看着女儿,当真不知作何解释。
季嬷嬷在一旁道:“姑娘您有所不知,那平阳侯也不是个东西,因着两家有宿仇,他年少时寻了机会就欺负夫人,夫人最是厌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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