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听课了,明目张胆的在课堂上做自己的事情,跟刘钰一样。
倒不是他一朝成了刘家女婿,就变得轻狂了,而是先生们这么要求的。
魏时是很有希望冲击下一届会元的,连状元也是有可能的,乡试、会试、殿试,一个是这三场都能拿下榜首,那便是大三元。
本朝小三元出过好几个,不怎么稀罕,但是大三人还没有过。
魏时若是能够把这个名头拿下来,那他们国子监就可以压白鹿书院一头,这比好几个状元都重要,毕竟是本朝第一例。
其实,有这个特殊待遇的,不光是魏时一个学生,国子监不可能把宝压在一个人身上,万一出点什么状况,就算不能赢白鹿书院,那也不至于输人家太多。
所以还得是广撒网,多捕鱼。
奈何,偌大的国子监,水平能够冲击会试前十名的,也就三个人而已,三个人里又以魏时的水平为最。
所以这三个人都是重点教授对象,按部就班的跟着课堂上的节奏走,那太耽误工夫,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必须得有针对性的来。
像魏时,算学尤为突出,国子监的先生都已经教不了了,那平时就不要耽误太多的功夫在这上面,做几道拔高题也就罢了,跟算学老师相互探讨探讨。
律学、策问、墨义、帖经,这几项也属于魏时比较擅长的,但是这几项里,策问是最重要的,殿试的时候只考策问,可以说,策问是决定了最终的名次,当然得多些练习。
魏时最大的短板就是杂文和诗赋,灵气这种东西不是想能培养就可以培养出来的,魏时临场发挥的能力绝对比不上私底下细磨出来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得多练习,尽可能的把各种题目都做一遍,到了考场上,可以直接拿来用,或者改一改就直接能用,这些作品的水平,肯定是比在考场上临场发挥出来的要强。
所以不管是在那一个月的假期里,还是现在回到国子监进学之后,魏时吃的都是先生们单独给开的‘小灶’。
还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如果不是国子监跟白鹿书院这几年一直都想压对方一头,魏时绝对没这个待遇。
毕竟如果不是跟白鹿书院相争的话,他就算是如先生们所期待的得了‘大三元’,但是对国子监的先生们来说也只是名声上好听一些。
又不是亲传弟子,人家犯不着这么费心费力,单独给他开小灶耗费的精力和时间,都赶得上直接带一个班了。
但是国子监和白鹿书院两边针尖对麦芒,不光是先生们,两边的学生也都鼓足了劲,想着在会试上压对方一头呢。
这种情况下,被寄予了厚望的魏时几个人,自然也就得到了特殊照顾。
不光是教学上的‘小灶’,还有真真正正的小灶,来自国子监的食堂,特意给他们三个人的加餐。
功课布置的多,体力要跟得上,这吃食自然也得供给上。
在这方面,国子监还是很阔绰的,每日送到魏时这边的饭菜,跟刘钰和曹安那边的家才是一模一样的,连菜单都没换。
刘钰和曹安素来都是自己点菜吃,那菜单自然也都是自己安排的,食堂居然直接照搬了这菜单,有点偷懒嫌疑的同时,也不得不让人叹一句财大气粗了。
要知道刘钰和曹安这俩人吃东西可是相当挑剔,贵的、鲜的、稀罕的、精巧的,这菜单上的食材都不怎么便宜。
跟魏时一块在先生们那里吃小灶的两个人,貌似也是这份菜单。
因为不住在一个院子,又不在同一个教室上课的缘故,被重点教授的三个人,交情还是挺一般般的,也就是偶尔才会聊几句。
魏时是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六岁,但却是对被先生们看中的学生。
洪瑞是最年长的,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据说连孩子都有两个。
纪风锦是三个人里唯一没有娶妻的,而且也没有定亲,今年十九岁,不过也确实不用着急,就算是等到两年后的会试,那也才二十岁。
这年代,男子跟女子不同,男子耽搁多少岁都没事儿,五六十了也照样娶妻,不过能不能生孩子那就两说了。
女子就不一样了,世人包括女子自己,都对女子颇为苛刻,像刘枫,十八定亲,十九岁成亲,中间跨了个年,就已经属于极为大龄的女子了。
耽搁到这会儿,有她自己名声的缘故,也有她自己挑剔的缘故,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挑来挑去,年龄也越来越大了,能挑的人连之前都不如了,那就更不想将就了。
年龄大有时候对女子来说,就是原罪,有那倒霉的,接连守孝,误了花期,明明德行品貌都没有差错,可就因为年龄,只能低嫁,或是嫁给鳏夫,给人家做继室。
碰到魏时,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魏时也属于幸运的那一个,既绝了李家那边的念想,也娶了一个能够立的起来的夫人。
就他家里的情况,真要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怕是一听说这些事儿就要望而却步了,更别说把这些事情撑起来了。
而且,就算名下有些产业,有处宅子住着,但是跟这些官家小姐们比起来,尤其是跟他夫人比起来,魏时也觉得自己是真穷。
当然了,要是跟国子监的同窗的比起来,魏时就算是中间水平的了。
在一块吃‘小灶’的三个人里头也是如此,这一点从用的笔墨上都能看出来。
别以为国子监有统一的衣服和鞋子,就看不出贫富差距了,笔墨纸砚、玉佩发簪、荷包发带,那都是不一样的。
原谅魏时也是俗人一个,即便不刻意,也能发现这些事情。
不过因为从来不参加文会的缘故,身边又常常跟着刘钰和曹安这两个权贵子弟,魏时甚少能听人家说八卦。
所以对于这些同窗,他认识归认识,出自哪一家的,背后有什么倚仗,就全然不清楚了。
不像他这些同窗们,对他的事情很是清楚,不管是在柳州城做知州的大伯,还是他的老师沈舟,还是他跟刘家的婚事,这些都知道,碰面说话的时候,不免带出来一二。
这种别人对你了如指掌,你自个儿却一无所知的感觉,魏时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之前在燕县、在柳州城也差不多是这样。
不过,等日后入了仕途,大概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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