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力量从他腹部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眼前似乎都冒了金星。
突如其来的羞耻、懊悔混杂着疼痛,使国公爷迟迟抬不起头来,甚至很不得就这么死过去算了。
他娘的,他怎么就忘了,这姑娘压根儿不是什么弱柳扶风的娇弱女子,而是能挥舞着双锅以一当十,由此改编的话本至今仍在流传的巾帼!
见他脑袋杵在地毯里迟迟不动,晏骄吓了一跳,忙扑过去问道:“你没事?我,我没用全力啊,是不是真的这么疼啊?快给我看看。”
“看”字的余音尚且回荡在空气中,就见刚还宛如尸体的国公爷瞬间翻了过来,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眨眼间完成躺平、撩衣服、拍肚皮一系列动作,当真称得上一句行云流水。
他非常慷慨的拍了拍线条分明的小腹,摊开双臂大方道:“来,尽管看!”
晏骄憋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使出杀手锏:拧耳朵,“你不要脸!”
庞牧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疼,索性把人往下一拉,结结实实搂在怀里,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气,再唧往脸上亲一口,心满意足道:“有你在,还要什么脸。”
事实证明,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接下来几天,拧耳朵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而庞牧就会演技拙劣的认输喊疼。等晏骄松了手,他立刻故技重施,如此循环往复,非常的乐此不疲。
以至于到了最后,小六等一众侍卫一听见里头庞牧假惺惺认输,就在外头摸着鸡皮疙瘩齐声叹道:“大人又发浪了。”
因暴风雪阻碍,一行人足足走了十天才到,是为腊月二十六。
庞牧不是个爱招摇的性子,若非礼制规定官员奉旨回京需乘坐相应等级的坐辇,估计他自己就顶风冒雪的骑马回来了,谁也不惊动。
可饶是这么着,望眼欲穿的圣人也提前好几天就打发人去驿站蹲守,然后直接带他入城。
负责接待的使者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诉说圣人的期盼之情,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请定国公直接入宫。
庞牧看了晏骄一眼,觉得握在掌心的小手又热又软,有点舍不得,便从车窗里伸出头去与使者打商量,“这个,长途跋涉,衣衫不整,不敢”
“圣人说无妨,”使者笑道,又意味深长的说,“圣人说了,若是您不舍家眷,不如一同入宫。”
晏骄:“……你自己去!”
庞牧:“……”就不能犹豫下?
晏骄不理他,只是激动万分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巍峨城墙,最后甚至忍不住冒着严寒跳下车来,站在冰雪琉璃世界中仰头眺望,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恰当的言语来感慨。
大禄朝一尺约合后世三十一厘米,十尺为一丈,也就是三米一,而眼前这座以巨石垒砌的城墙,少说也在四丈以上!
一大两中两小的五座朱红城门都极高,金灿灿的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城墙极宽,上面均匀分布着马面,架着箭台,角落的箭楼上笔直站立着许多手持长矛的士兵,正全神贯注的扫视着往来行人。
想要达到理想的御敌效果,大城的城墙俱都极其厚重,上面甚至可以几十人并排行走!此时城墙上刚好有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巡逻过来,整齐的步伐和凌厉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南大门正上方是个石头镶嵌的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望燕台!
晏骄贪婪的望着那斑驳的城墙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呼吸都急促了。
这并非后世残存的遗迹,而是真正的,活着的历史!不亲眼看到,永远都无法体会这种强烈的震撼。
跟着下车的庞牧看看她,再看看习以为常的城墙,死活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
你倒是看看我啊。
因为到了年根儿底下,归乡返京的人多不胜数,圣人特地开恩,允许五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可以走正门,五品以下的官员走中门,尽量实现分流。
可饶是这么着,因官员家眷和随从数量过多,且多有跟车行李,这些都要一一检查,三个门前头的队伍并没短到哪儿去。
见前头还有一家,使者本要上前调换顺序,却被庞牧一把拉住,“无妨,都到了城门口了,还差这一步么?”
天寒地冻的,都着急进城,反正他们车上炭火充足,多等些时候也无妨。何必如此行事,叫外人又多些谈资?
殊不知他体恤旁人,却偏偏有人要趁过年抖威风。
“前头是谁家马车,拉货的也敢往这里来吗?”忽听后面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车队随从的呵斥声。
使者闻言大怒,才要使人驱逐,却见庞牧嗤笑出声,竟主动迎着声音来源处走去,“我倒要瞧瞧,是谁这样大的威风。”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越过马车,迎面对上后头语出不逊的两个年轻人。
那两人穿锦袍着玉冠,腰系玉佩价值不菲,分明也是达官显贵之后,可举止轻浮、神色倨傲,着实令人不快。
庞牧微微蹙眉,顺势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扫了一眼,然后在心中冷笑出声: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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