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图大人十足的信心片刻后就被打碎成渣渣,原因是白夫人拧着眉头指着里头青翠硬挺的菜叶道:“你这一看就是新鲜的。”
图磬:“……”
太难了,伺候孕妇真的太难了。
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宿,最后还是一个家里穷的小厮支了招儿,让厨子把那菜多回两次锅,果然蔫哒哒的。
然后白夫人满意了,就着一盘子赶工的“剩菜”吃了大半碗小米粥,心满意足的躺了回去,没多久就响起细微的甜美的鼾声。
图磬终于松了口气,盯着媳妇儿剩下的两片菜叶子看了半天,一双手张开又合上,最后到底是夹了一片放入口中。
“……呸!”
这都什么见鬼的味道啊。
得偿所愿的白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图磬却再也没了睡意,硬生生熬到天亮,得了眼下两团乌青和满眼血丝,被庞牧等人追着笑了好几天。
——
如意先生诈骗案的前期调查持续了好几天,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草庐里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剩,只差一把火烧了,方兴等人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至于人际关系,但凡跟如意先生有交集的,基本上都没逃脱被骗的命运。
旁的倒罢了,去统计其余受害者的杜奎一行人着实疲惫不堪。
过去的几天中,他们按照名册挨家走访,所到之处……惊闻噩耗的老头儿老太太们纷纷支撑不住倒地,如夏日被收割的麦浪一般连绵不断,简直就是一路踏着哭声和惊叫过来的。
知道的明白他们是在为民做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抄家呢!
到了后期,街上百姓看见他们就下意识屏气凝神,但凡要往那边走,那一带的人纷纷如临大敌,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最终弄完名册那一天,杜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轻松过,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林平的不易:我们就是正经办差的,怎么就成了霉运?
“名册上一共二十一户,年纪大者占多数,就卑职目前掌握的,一共有十五户承认被骗了钱财,其余六户不知道是真的侥幸逃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死咬着不肯认的。”
“他们的遭遇大同小异,都是见了如意先生替身边的人真赚到钱之后才下水的,试了几回,都略有收益,因此深信不疑。前段时间如意先生突然私底下找到他们,说有十分珍贵稀有的古玩,现有者家中有急事,想脱手周转一二,只须一个买家,所以单独来找他们。”
如意先生对被骗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又以怕外人来争抢为由,不许他们走漏风声,所以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马上要捡大漏、赚大便宜的,于是心甘情愿的交了钱。
说来他也是“因材施教”,说辞和要求金额根据受害人特质和经济条件做了微调,听上去尤其可信。
庞牧嗤笑出声,“小聪明,可惜不用在正道上。”
“另外,”杜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满脸担忧的看向庞牧,“这还不是全部,其中好几位又知道不少这名册上没有的,有几位压根儿就不是峻宁府人士。而保不齐新发现的这一批还能再牵出来一批……如此下去,受害者少说也要上百。”
迄今为止,被骗钱数最多的就是燕老爹,其余的大多几百,还有两个过千两的,光着十五人加起来也有将近九千两。
如此巨额的钱财,按照律法,犯人一旦被捉便难逃一死。
他一边说,庞牧一边翻看着名册,就见那姓名后面跟着一个个数字说不出的扎眼。
“若不是出了这事儿,本官都不知道峻宁府百姓如此富裕!”
杜奎便道:“穷文富武,这话本也不只用在朝廷上的。峻宁府百姓大多习武,花费少,很早就能出去挣钱,而且好些人一辈子做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挣得自然多些。”
庞牧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可惜这些人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儿,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股脑儿进了别人的腰包。
“不能松懈,继续查,”庞牧道,“另外,着重跟周边几个省府州县沟通一下,看那边的百姓是否知道自己被骗了,有没有人报案,若是有,看看咱们能不能跟他们把线索交换。”
“还有,去查查那些传说中那些曾经出现过,没有被骗却反而因此发财的。”
杜奎闻弦知意,“大人的意思是,那些有可能是托?”
庞牧点头,“想得到一笔大的,无论如何也得付出点什么,至少要让人这么相信。而对骗子而言,自然是能省则省,托这种万金油必然少不了。”
这种案件又不同于人命官司,除了银票之外,现在他们手头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物证和线索可以追踪。但是那银票轻轻巧巧一张,罪犯很有可能为谨慎起见,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动,他们想查也没处查去。
在这种情况下,若果然能挖出两个托来,那才是真正的打开了突破口。
杜奎跟着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可卑职之前得知,那几个有名有姓,真赚到钱的都是本地人,与燕老爹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假如他们真是托的话,那也太丧心病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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