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种事儿搁以前萧从一打死都不信,毕竟人生在世二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不信苍生信鬼神的事儿压根就是无稽之谈,然而如今却是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这可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雕花楠木床柱,还有几层轻纱垂下,隔着纱外面的袅袅檀香若隐若现。
一系列摆设物什,想必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
萧从一扶额起身,背后万箭穿心般的疼痛似乎还尚有残存,他还没迷瞪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看见屏风后面冒出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手里还端着些什么,缓缓向他走来。
萧从一一见有人来了,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就差没抱着她大腿,问我是谁我在哪儿这种问题了。
然而刚想开口,只能发出一串低声的呜咽,嗓子还平白吃了好些痛。
“您躺好别动了。大夫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了,您可惜点儿命,别再去那种风月之地放纵自个儿了。”那姑娘容貌虽然是清秀,表面上倒是温婉可人,但一开口,骨子里的泼辣劲儿就藏不住了,“这次是您命好,下次奴婢就不给您喊郎中了,直接喊仵工给您抬走算了。”
那姑娘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一脸的迷茫,方才那股子泼辣劲儿顿时没了,“您……没事儿?您还记得奴婢是谁吗?”
萧从一没接话。从一心想你还知道自己是做奴婢的,也亏得原来这身体的主人脾气好。思量着要是以前自己敢这么和萧寂吆喝,怕是腿都得被打折了。
“您还记得您自己叫什么吗?”
“我叫什么?”这回从一知道压着点儿嗓子说话了,虽然喉咙不免还是有些疼,但至少能发出声了,“今夕是何年?”
“完了,傻了。”
从一:“……”
“您叫楚长安,奴婢名冬果,今年是安德元年。想起来了吗?”
安德,先皇给萧寂的封号,如今便顺着成了年号。既然是元年,如此看来,那场腥风血雨还没过去多久。
楚长安这个名字从一听说过。
楚家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的将门,这一代就一个独子,本以为他能有所作为,结果却成了京城里头出了名的大纨绔,不但身上的锦衣华裳换的勤,身边儿的美人换的更勤。因着带着点儿胡人血统,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是几近妖孽。仗着这幅好皮囊,哪怕再是风流薄情,也有着无数美人愿意前赴后继。
可惜命不好,在萧寂攻京之前,早就传他在那温柔乡里头染了不干净的病,人怕是活不长了。
萧从一此次还阳,也应是借了这个大纨绔的身体。
“现在皇位上坐着的……可是萧寂?”以前私下里两个人直呼其名都是常有的事情,时间长了也便习惯了。
这名字刚说出口,旁边儿的冬果可就变了脸色,“嘘——快别说了,直呼天子名讳是要掉脑袋的。不过您记性到是不错,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皇上名字到记得清清楚楚。”
说了这么多,从一也大概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前些日子自己死也是真死了,现在活也是真活了,虽然皮囊不是自己的了,但好歹也算是活了。当时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怕是这辈子也说不出来了。即便是现在有幸还阳了又能怎样,最好的结果还不是两个人形同陌路,看着对方各自安稳也就罢了。
“对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皇上?”虽然说着各自安稳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从一怎么可能甘心。既然是能活着,肯定是要把心里头的执念给解决了。哪怕最后没有什么好结果,至少问心无愧,也算不白活一趟了。
“面圣?您可终于想通了?”冬果见着自家主子这幅样子顿时大喜,“您看您,之前都摸到殿试的门槛儿了,愣是因为楼里的那个什么小翠姑娘不肯入宫面圣,结果好了,姑娘跟别人跑了您还染了病,一家上下都快急死了。您这一觉醒转,居然是想通了!”
“是啊,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儿,可不就想通了吗。”
从一心想果然这身子的原主不是什么正经人……
从一对这个新的身份倒是接受的很快,毕竟比起上一世的无依无靠,这一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出挑的容貌,傲人的家世,哪怕下半辈子躺着都能过的很好。相比起来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简直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什么时候殿试,我也好准备一下。”
“殿试应该是在半月之后,老爷他也不求您能拿个状元,您尽力就好,只要有这个心肯上进就很满足了。”
冬果思量着以前长者说过,阎王面前走一遭,说不定就会大彻大悟。这可不是说的楚长安吗?以前这个大纨绔哪儿把人家皇帝老儿放在眼里过,一心全在美人儿美酒上,也亏得家底丰厚,经得起挥霍,这么多年来也没惹什么大岔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瞧着自己新换的这幅身子骨,的确是块儿习武的料,但是再好的天赋也耐不住后天的不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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