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台涟紧接着说:“你还不知, 这次父亲之所以起意去找你, 起因就是父亲想招宁夏卫参将仇钺给奕岚为夫,郑侧妃母女都不满意,才去撺掇父亲着人找你, 想叫你顶替奕岚嫁给仇钺。”
“……啊?”何菁听了这消息,只能给出这一个字的反应。她再如何猜想这边着人找她的原因, 也开不来如此偏门的脑洞。
朱台涟面露嘲讽:“我听说,郑侧妃还曾公然对父亲讲, 纵使找到你后发现你已成亲, 也要叫你和离,再去替奕岚嫁给仇钺。不过你不必担心,父亲没有糊涂到那份上, 郑侧妃说也是白说。单是这一回寻你回来, 父亲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切,而非真有打算要你代奕岚出嫁。”
何菁花了一会儿工夫消化信息, 问道:“那个仇钺, 人才很差么?”
朱台涟脸上嘲讽更盛:“正相反,就因为仇钺很好,奕岚才不想嫁。她向往的,是姑母那样的日子。”
何菁明白了。
这两日观察看来,朱台涟对荣熙郡主还是真心尊敬的, 但对姑母的尊敬也无法抵消他对这类宗室劣行的厌恶。姑母那样他管不着,妹妹也向往这种生活就被他鄙视。
“二哥不喜欢奕岚,也不喜欢三哥四哥?”何菁试探问道。邵良宸叫她在外人面前尽量表现本性就好, 想说的话只要无伤大雅都可以说,表现得直率些会给人以心无城府的印象,对他们更为有利。
“你觉得他们有何值得我喜欢的地方?”朱台涟转过脸来反问她。
何菁索性直言:“那二哥为何待我胜过待他们?咱们毕竟从前素未谋面。”
朱台涟的回答十分直白:“他们都是叫王府惯成这样的,你没被惯过,没有他们那些劣性。”
这话并不合道理,她没被惯过,就肯定没有劣性、肯定比这些弟妹更招人喜欢?穷人家刁钻刻薄的小丫头也多着呢,可不是个个都淳朴可爱。
一个人对朝夕相处的亲人厌恶鄙夷,反而对没见过面的亲人更为关切,这里面总该有点特殊的原因才对,只是,想从这位二哥口中探听些他本不想说的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台涟顿了片刻,说道:“不瞒你说,我虽然找过你,其实为的都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关照,而非将你带回王府来。如今世风日下,藩王府邸都是乌糟泥潭,里面的人个个面目可憎。依我的本意,根本不想叫你来沾染。可惜你们还是闯来了,我也不能看见你们都来了安化,还将你们拒之门外。今日这些人的德性你都亲眼见识了,也当明白,与他们一处过活不是什么美差。回头你不妨试着劝劝妹夫,还叫他带你回京城去。”
何菁怔了怔,听起来二哥对这个家的厌恶真是非同一般,不过有了他这话茬,以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讯息,抽身返京倒是轻松了。皇帝派邵良宸来的目的只是查清这里的势力内.幕,又不是要他们来平定叛乱,他们总不至于需要等到人家真去动手造反的时候才抽身。
朱台涟望向她,眸光闪跃:“我知道你本就不稀罕王府的富贵,这般直说出来,你可不要误解我是有意要赶你走。”
何菁赶忙摇头说不会:“不瞒二哥说,我们此次前来只为探望,也没打算在此久住。只是看父亲那样,好歹也该留下陪他一阵子再说。”
朱台涟点头道:“这话也说的是,你们先安心住下。反正,防备着郑侧妃母女就是,好在你来得是时候,有姑母在此,必不会叫你们受那母女二人的欺负。”
何菁心中早有疑问,便道:“敢问二哥,姑母这回来,可是有着什么特别目的?”小丫鬟的话毕竟不见得靠谱,她还是想听听确切说法。
朱台涟淡淡回答:“是父亲终于看不下去内宅由着郑侧妃胡闹,便请来姑母帮他调理内宅。”
果然是如此。
听了何菁几乎一字不落的转述完,邵良宸也不禁讶异,既惊讶于郑侧妃母女的奇葩脑回路,也讶异于朱台涟的态度——这位哥哥难道是因为面前的弟妹们歪瓜裂枣实在无法入眼,才将一腔兄长热情都寄托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身上,好在何菁身上过一过妹控的瘾?
“你说,”何菁朝他欠欠身,“二哥劝咱们回京师去,会不会就是打了主意要谋反,不忍咱们被连累?”
“你是觉得,此言正好与他交待孙景文不要惊动官府相印证?”邵良宸似笑非笑地摇着头,“你觉得一个有心谋反的人,会认为自己的行径是在连累家人?”
听了这话,何菁也发觉自己想得不和逻辑,如果朱台涟有心谋朝篡位,一定会将自己的老巢视作最安全稳固的根据地,会把真心关爱的家人都留在这里,好等他功成之后一起随着他享受胜利果实,没有反而把关切的人往外推的道理。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都说了叫你不要急,恁大的事儿人家毕竟捂得严实着呢,怎可能叫你见上两面就看了个透?”邵良宸说话间竟将面前那一堆人家送的金玉首饰全都一样样插到了何菁头上。
何菁感觉脖子负荷不住了,才发觉手边都空了,赶忙冲去梳妆台前卸货,朝镜子里那个捂嘴偷笑的邵良宸狠狠瞪了一眼。
她解了发髻,回头笑道:“你信不信,我那妹妹这会儿一定正在盘算如何才能叫咱们和离,然后让我替她去嫁那个仇钺,自己则招了你做仪宾。”
邵良宸正在做着本该丫鬟做的活计——铺床叠被,听后有些哭笑不得:“不至于的……”
哪会奇葩到那个程度?再说,他也不觉得自己这副长相在本时代能有多好的女人缘。要说荣熙郡主有心招他做个面首还有可能,朱奕岚那样的小姑娘怎会看上个兔子?
事实证明,还是女人对女人的揣测更为靠谱。几乎是与此同时,朱奕岚正在柳园里对着郑侧妃抽噎流泪。
郑侧妃又是怒气又是心疼,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放清醒些,真要如你所说,咱们逼着你姐姐两口儿和离,叫她去替你嫁仇钺,再叫你那姐夫来给你做仪宾,咱们安化王府就得成了整个陕西的大笑话!”
朱奕岚哭得两眼通红,垂着头小声道:“您看姑母那样儿,出门都带着面首,若说被人看笑话,还不是早被看够了?”
郑侧妃梗着一口气,拿指头在她头上戳了一记:“你个傻丫头,那怎会是一回事!养面首的贵妇多了,你可听说过哪家姐妹换女婿玩的?总之这事你别想惦记,不说别的,就是你父亲那一关,也决计过不了!”
朱奕岚想起方才席间安化王对何菁夫妇的一应关怀,也知此言非虚。想来自己自小到大,父亲都未见有过多少宠爱,二哥朱台涟更是从来冷着一张脸,不见半点兄长慈爱,而今来了个野丫头,反比自己多得了许多那两人的关怀,更有个仪表堂堂的好丈夫,听说还与其恩爱有加,朱奕岚嫉妒得心如火烧,真恨不得立时取而代之才好。
她摇着郑侧妃手臂撒娇:“那娘您说我怎么办啊?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小两口如胶似漆,我就只能去嫁那个武夫仇钺么?”
郑侧妃十分烦恼:“你急什么?这婚事说到底都是八字还没一撇呢,漫说仇钺一直没给确切回信,便是谈妥了,也是一天没办喜事便有一天的变数。”
因冬季不宜放牧,每年自从入秋开始,鞑靼人对大明边境的劫掠都会渐趋频繁,宁夏边境虽比不上宣大一线形势严峻,也难免时不常地有着战事,是以身为边将的仇钺需要时常赶赴边境,不得与安化王见面,这亲事自然而然就拖下来了。
郑侧妃手中扭着绢帕,咬着唇道:“比起这事,倒是你姑母这趟来得蹊跷,说不定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几家欢喜几家愁。安化王请荣熙郡主上门的真实原因尚未对人公布,朱台涟还是从荣熙郡主口中得知,才告诉了何菁。郑侧妃自然也只能用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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