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二十章遁入原始]
第7节河工(105)活一个新的自己
陈牛儿的尿被这一声恐怖的声响给吓了回去。他快步从屋内朝着河床跑去。但见河床塌了一块下去——也正巧就是昨天晚上他站着灌水的那地方塌陷到了河水里去了。他禁不住一惊,假如他站在上面正赶上塌陷,必定会随着塌陷跌进河里,那必然没命了!
他唏嘘了一阵子。心想,自己的大难期恐怕还远没有过去。他默默地嘱咐自己,一切都应极其小心才是。他看了一眼河水,那激流依然很汹涌,水势还没有减小的样子。
他看了一下塌陷的地形。这一塌陷反而使那里出现了一个斜坡,但是相邻的部位恐怕还要塌陷。好在塌陷相近的部位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转移。那个栓油丝绳的桩子也因为塌陷的部位还有二十多米,相对比较安全。根本不受威胁。他又检查了边沿的其他部位,暂时没发现什么危险。但是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手中应该有一个工具,就像那个姓鲁的英国人手中不能离开一杆大枪一样。他想到了铁锨。铁锨应该是他随时拿在手中的一个工具。无论是应急还是为应对万一而防身,都是必须的。可到现在他还没有将铁锨头按上把柄呢。
陈牛儿想必须得有个计划。也就是现在自己心里得有个打划了,不能在稀里糊涂。就按眼下说,给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但是哪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些事情需要当天立即就该做的,自己内心必须清楚,绝不能手忙脚乱。例如现在,也就是今天,急需办的事情是旧能多地准备干柴,特别是趁着晴天,更应该多准备。再就是要继续找吃的东西。还有就是继续寻找生活用品。例如寻找能够用来烧开水和烧汤的器物,例如锅、壶之类。
其实他还不准备寻找有人烟的村庄之类。他怕那些人们。他也不想去打搅他们,他不想向他们寻求帮助。他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呢。他极怕重新融入一如大屯村那样的阶级社会里去,更怕他们剥夺了自己独立过活的自由。
他怕见到人们,就像那个姓鲁的英国人怕见到野人一样。他想自己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在那么凶猛的大水底下重生,那就要像一个新的生命一样过活,应该与原来的自己彻底诀别,甚至说必须坚决地与那些现世的人们彻底诀别。活一个新的自己,一个新的生命。
以前自己想避世却没有避世的路子可走。现在老天给了自己一个绝好的机会,让自己重新来过一次人生,难道自己还能再把自己送上门去近距离接触他们么?陈牛儿想,现在距离他们越远越好。距离他们越远也就越安全。一如那个姓鲁的英国人在荒岛上离野人越远越安全一样。
于是他回到屋内,撕一些兔肉在火上烤热了,然后又烧了几“锅”开水喝了,就将那个铁锨头上安上了一个树棍,就成了一个完整的铁锨。然后将火种掩埋好,拿着铁线朝大堤外面走去。
蝉叫得很欢。阳光很酷烈,灼得陈牛儿睁不开眼。他想应该编一个草帽戴头上。可是眼下顾不了许多,再睡哦戴着草帽干活忒碍事儿,他光头惯了。最后一次还是福奎给他刮的秃瓢儿。现在还没长出来多少,汗珠子也好甩掉。眼下先干活要紧。于是他顶着烈日,快步走到泥沼里的树丛里面,挥舞起铁锨,猛铲那些拇指粗细的树枝与荆棘——铁锨过处,便有一堆荆棘树枝倒在泥沼的水里。他干得非常起劲儿。睡了一个上午的他养足了精气神儿,昨天和今天又有那只野兔肉垫底,更是他劲头十足。尤其是他感觉是第一次给自己干活,他倾尽全力生龙活虎一般。他从未有过的潇洒。他很想唱一支歌。但是他还是怕被人听见,就忍住没唱。
获得了精神和人身双重自由的陈牛儿无比兴奋。自己干活也是一种享受啊!想想自己长这么大,曾经这样无拘无束过么?说是给生产队里干活,说是给公家干活,却像是给生产队长个人干活,说是给公家干活,像是给当官的一个人干活,动辄挨打挨骂挨批挨斗。例如挖河说是给国家挖河,却是让兴国一个人当家做主,他掌管着河工们的钱财。他说什么时候干完就得什么时候干完活,一切他奶奶地他兴国说了算,他兴国难道就是国家啊?这是哪家的道理?奶奶地我从后今后还不给他们个狗日地干了!我给我自己干活,看,我自己干得多欢实啊,还用你们个狗日的监工打骂民工们么?我自己的活,我就是愿意干。愿意干再累也不觉得冤。陈牛儿这样想着越干越欢。不多时,他铲倒了一大片,足有五亩地的面积。接下来的任务是将这些铲下来的荆棘与树枝搬运到堤内的屋子旁边或者大堤上去。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水花y溅的声音。陈牛儿禁不住拿起铁锨拨开荆棘树枝丛,想去那里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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