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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宛妙在外头疯了一天, 回府时,碰到了特意蹲在她居院前的栖桐和祝金。
两个大老爷们一见她,就哭丧着脸迎了上来。
“二小姐, 快救救小的们罢。”
“小的们最近可太惨了。”
“对啊二小姐,我二人实在要顶不住了。”
听他们几句七嘴八舌的诉苦, 康宛妙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而栖桐和祝金之所以来找康宛妙,实在是因为最近,他们的主子太不正常了。
比方说换药罢,康子晋以往也不是没有受过伤, 往前都是一声不吭的,而且祝金栖桐都是粗手粗脚的男人, 手脚放得再轻,也不可能不碰着各处伤口。
可这回,但凡不留神碰着一下,弄疼了他,就是动辄斥火瞪眼, 弄得这二人提心吊胆,每天给他换药跟上刑似的。
再有,最近但凡是个丫鬟, 他就要盯上两眼, 害得最近府里的丫鬟都蠢蠢欲动地,想往蹈和轩跑, 二人还得费神去挡。
尤其是前两天,岳大人和岳夫人登门道谢后,更是不得了,那脸,就没有提起来过。
总之主子心情不好, 他们就跟着受罪,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只得趁现在康太夫人去了,他们偷了个空,才双双跑来蹲康宛妙救命。
祝金尤其泛急,苦求道:“二小姐您帮帮忙,看怎么解决这事儿,岳小姐那里,她要是记着我在崖底时说过她两句,我跟她道歉就是。”
而康宛妙经他们俩这一提醒,才记起,自己有个躺在榻上养伤的兄长。
听了祝金说的事,她蹙起眼来:“兄长那是自作自受,没事儿干嘛骗人玩呢?我要是岳清嘉,发现给人这样骗,脑袋都给他拧下来。”
“——还有,他以前装模作样地戏弄人,又总对人爱搭不理的,指不定岳清嘉就是经了这回事,突然就开了窍,觉得这是个有大大大瑕疵的人,决定不喜欢他了,才这样冷下来呢?”
康宛妙用马鞭敲着手:“这事儿我不想管,你们自求多福,反正啊,我是怎么都不会出卖我好姐妹的。”
栖桐和祝金面面相觑,还是隐晦地提醒道:“二小姐,您就去瞧一眼主子罢,兴许、兴许会有好处的。”
康宛妙打了个喷嚏,擤了擤鼻子,不在意地问道:“什么好处?他会把那金铺子送给我?我不想要,懒得打理,再说了,金子那种东西,只有岳清嘉才感兴趣,我不喜欢,闪得我眼睛痛。”
“这个…我二人也不甚清楚,二小姐去问问就知道了,兴许,能得到您意料之外的好处呢?”
听他们这样强调,康宛妙眼珠子转了半圈,她把马鞭递给丫鬟,洒脱地顿了顿衣领:“行罢,好歹兄妹一场,我去安慰他两句罢。”
到了内室门口,康宛妙便听到自己老娘正在数落自己兄长,而她那位兄长,居然一往常态地没有不耐烦,反而抿着嘴在乖乖听训,那神情,还很有些颓败的意思。
内室中,康太夫人恨铁不成钢,简直是好气又好笑:“你瞧瞧,都让我给说中了罢?让你别扭,现下好了,当真,人家就不理会你了,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她叹气:“这眼看着,岳大人与岳夫人对你的态度软化了,偏生姑娘家又不愿意理睬你了,你呀你呀,为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康子晋唇线绷直,心头充斥着散不去的烦郁。
距离他们从崖底回来,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前两日,岳大人和岳夫人倒是双双登门来道谢,可那人,却始终没有露过面,这要换了以前,就算是岳大人与岳夫人不允,她也定然早就偷溜过来了。
看着自己眉目悒郁的兄长,康宛妙心里乐开了花,这还是头回见他这样落寞,明显是吃了瘪的样子。
等自己老娘数落完,长吁短叹地走了,康宛妙背着手走了进去,笑得颇为狡黠:“兄长,可需要你亲妹的帮助?”
康子晋也不避讳,认命似地,直接问她:“你有法子?”
哎哟!
那可多了去了,她饱读话本子,追姑娘的桥段看了无数回,要让她出主意,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得美人归!
康宛妙信誓旦旦,她反问康子晋:“帮兄长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康子晋眸光微斜,睨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与骆大郎君如何了?”
康宛妙‘啧’了一声:“别提了,他那人太害羞了,每回见着我就跑,说不到几句话就要朝我甩脸子,明明心里喜欢,还偏要装出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来,啊对对对,就跟你那会儿对岳清嘉那样儿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不爽快啊?爱慕就爱慕,当面大胆说不成么?非要搞些小动作,让人腻烦,哪天惹我不爽了,我也学岳清嘉,翻脸就不认人,让你们大老爷们抱一块儿哭鼻子去。”
康子晋想了想,继而双眸微凝:“你先帮我约她出来,我,且与她见上一面。”
康宛妙嘿嘿怪笑:“没问题,但兄长,我帮你的话,到底能有什么好处啊?咱俩虽然是亲兄妹,但这事儿费脑子,我总不能白白出力罢?”
她带着看笑话的心使劲调侃:“兄长啊,你说你早干嘛去了嘿?把人给气跑了才追悔莫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不是?你们这样的男人啊,就是欠教训,这要写进戏文里头,哪个看众不说一句活该?”
康子晋陷入短暂的沉思。
气跑了?
当真,只是在生他的气么?
康子晋淡声:“若能成事,西丁马场,送给你了。”
康宛妙愣了下:“兄长,你要把西丁马场买下来送给我么?这么大手笔?”
那马场大得很,要买的话,可很不便宜的。
康子晋眼也不动:“何须买?那处,本就是我的。”
康宛妙惊得张大了嘴:“兄长,你藏得可真深,你太厉害了罢?那么大个马场居然是你的?”
康子晋告诫道:“可以送予你,但,不得声张。”
康宛妙立马忘了自己刚才的立场,她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好好,我不声张、绝对绝对不声张!兄长放心,我明天就去把岳清嘉给约出来。”
康子晋则头疼地摁了摁额侧,既不解又无奈地叹道:“你们女子的心思,怎就能变得那样快?”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变了脸。
若他如初时那般,全然不为所动,也就罢了,偏生是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思,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那心,却突然像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了。
这种事,他上哪儿说理去?
伤口换过药后,有人来报,说梁致来了。
梁致带着满脸疲意入了内室,坐下后,勉强露了个笑:“表兄伤势如何?”
康子晋轻描淡写地:“轻伤罢了,致弟不在府里陪彭侧妃,怎地来我府里了?”
见状,梁致便也不多说,他开门见山:“昨日,我去寻了梁旻。”
康子晋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意外,他静静地,听着梁致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末了,问道:“既如此,致弟如何作想?”
“而今形势,再不容我徐徐图之。”
梁致看着康子晋,眸光逐渐变得幽沉:“表兄,与奉皇叔有往来罢?”
康子晋不躲不避,眸光动也不动地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致弟胸中的计划,该是一险招?致弟,可确实想好了?”
“虽确是险,但我早已无退路。我知表兄未必想要多大荣光,表兄想要的,是博安侯府安定。此事有风险,若败,我可保证,绝对不会牵扯到表兄,若胜,表兄便是最大功臣。”
梁致目光澄定,反问了一句:“今时今日,表兄也有了心爱的女子,若她被人百般觊觎、被人谋害,表兄,又当如何?”
笑意渐褪,康子晋移开眼。
少顷,康子晋开口了:“听闻近来,萧良时夫妇苦苦相求,想见他们那女儿一面?致弟为何,不把萧绵给送过去呢?也正好,能给他夫妇二人解解气。”
梁致愣了下,随即展开笑颜。
他知晓,这是应了。
***
自崖底两日游过后,岳清嘉就出过一次门,去二皇子府看了自己表姐,后来的这几天,她一直闷在家里。
除了沉浸在找错攻略对象的失败感中以外,再就是挖空心思地想,她到底,该怎么去攻略那七皇子?
可把这脑子都给翻通了天,岳清嘉也想不出来半条可行计划。
她一身本领,她所有的聪明才智,好像全他娘的,给用在博安侯那厮身上了,导致她脑子现在跟塞住了似的,哪窍都不通。
再来分析下客观事实。
首先,七皇子是个已婚人士,家里已经有好几个老婆了,她想奋勇攻略,就只能走婚外情路线,引着他出轨。
其次,人家对她表姐的感情,已经到了要暗谋强掳的地步,这已经不是洒洒碎的问题了。
再有就是,那七皇子他娘的,人太有问题了,那样不择手段,简直是条人形毒蛇,这样危险的人物,她得提着小命去攻略,而且搞不好,还会反被拿来当做威胁,成为得到她表姐的诱饵。
岳清嘉恨不得原地暴毙,果然,没什么困难是战胜不了她的…
惊雷,这通天修为。
上帝开着洒水车来泼了她一身冷水。
天要亡她!
这天,岳清嘉被康宛妙带、不,是骗到了弘鼎茶楼,因为康宛妙装模作样地和她聊了两句后,就借尿遁了,再过一会儿,打雅间外,进来个俊美郎君。
正是她认错的冒牌货。
而且那冒牌货,还阴着张脸,脑门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可惜,岳清嘉已经不是那条甜甜的舔狗了,任对方一脸的山雨欲来,她自屹然不动,嚼完一颗杏脯,淡定地扫了他一眼,来了句:“这里不用加茶,谢谢,你去服务其它房间。”
康子晋:“……”
那脸,是越发沉得像锅底灰了:“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岳清嘉:“吃饭,睡觉。”
康子晋被这简单的回答给哽了下。
转而,他想起胞妹的叮嘱。
直接了当,表露心迹。
这种情景下,女子,大多喜欢霸气直接的男子。
赘言过多,反惹人生厌。
康子晋走了过去,与岳清嘉相对坐下。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面热:“过几日,本侯便上岳府提亲。”
“???”
岳清嘉吓了一跳,立马腾地站起来:“不行!”
反应这样大,直让康子晋眯起眼眸来:“为何?”
岳清嘉慌神了,一脸莫名其妙:“我还想问你呢,好好的,说什么提亲?”
康子晋默了两瞬,才道:“那崖下数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于你名声有碍,本侯自然…得负起这责任来。”
说着话,康子晋直直地盯着岳清嘉的脸,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岳清嘉自然不肯:“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咱们曾经共处一室好不好?我觉得我名声没问题,你真的不用客气,这负责任的事儿,还是算了?”
说完这话,她慌得不行,抬脚就想往雅间外走,才转了个身,小臂却被人自后头拽了一下,拧回身后,腰也被人扣住,脱身不得。
男性气息逼近,姿势实在暧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岳清嘉羞耻不已,可对方凭借身高和力量压制,她根本没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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