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中年男,流泪的美貌女。
宋明岚无声地站在了一株大树后头,看着前头的秦青停下来,背对着那男。
那男她也认识,乃是宋明岚的二叔,宋二老爷。
虽然宋二老爷生得不错,英俊斯文,可是他在仕途上却十分平庸,没有半分忠靖侯在朝中钻营的能耐。只是宋二老爷一向安守本分,为人也老实稳重,也不似宋三老爷那般败家纨绔,整天就知道眠花宿柳的德行不检点。除了平庸一些,宋二老爷也没有别的毛病,更何况他与宋二太太伉俪情深,膝下虽然只有五姐宋明华一个嫡女,可是他却没有另外纳妾生,只凭这一点,就叫宋明岚佩服了几分。
男的好坏,在宋明岚看来,不在于在外有多么风光,有什么高官显宦。
而是对妻儿女会不会很好,很疼爱庇护。
若是对妻儿女都不好,那这人就算是位极人臣,富贵至极,又算什么优点呢?
只是在这朦胧的月色之下,暖暖的夏风吹拂过花枝,这夜色的空气之中都泛起了淡淡的花香,花香怡人,月色迷蒙,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候。沙沙的枝叶吹拂的声音之中,宋明岚就见那美貌的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默然不语的宋二老爷深深地福了福,轻声道,“二表哥,今日老太太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坚决,眼里含着眼泪郑重地道,“我虽然走投无路,可是也不是非要涉足表哥表嫂姻缘之中的贱人!老太太是为了我好,只是这份好……我不能受。”
“莫非是……”宋明依躲在妹妹的身边,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
她自然也知道忠靖侯太夫人想要抬秦青给宋二老爷做个二房的。
可是这么瞧着,秦青自己都不愿意啊?
“多谢表妹。”宋二老爷就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他一开口,秦青就忍不住笑了笑,哪怕眼底还带着泪光,笑得却释然极了。
“若我从前没有嫉妒过表嫂,没有想过,若表哥怜惜的那女是我该多幸福,那是假话。”秦青并未看见宋明岚姐妹,她转身,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狼狈,也不去看宋二老爷尴尬的脸,喃喃地道,“表哥,你别笑话我下贱。我是真喜欢侯府,喜欢老太太,我也只有这里是我的家了。”她脸色黯然地道,“大表嫂虽然贵为侯夫人,可我并不羡慕她,毕竟大表哥虽然对她很宠爱,可是这么多年,姬妾也没少进府。”
可是宋二老爷不一样。
他守着病弱的宋二太太,守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不论外头有多么春光明媚,却依旧不肯动容。
这份坚决,曾经叫秦青怦然心动。
“所以老太太初时对我的时候,我并未拒绝,因为我心里也想要……”秦青的声音一下就哽咽了,回头,见宋二老爷很有一种要夺路而逃的仓皇,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靥,笑着道,“表哥别怕我,如今我是真的不想嫁给表哥了。因为我就想着,若我嫁给表哥,表哥不能一心一意对我,那我嫁给你做什么?若表哥对我一心一意,又将表嫂置于何地?可若表哥在我与表嫂之间摇摆,那当初我羡慕表嫂的,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或许,只是羡慕着表哥与表嫂之间的感情,若在你们中间,那种羡慕与真挚,就都化为乌有,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她或许真的不过是,爱上了宋二老爷夫妻之间的那种不离不弃的爱情。
“我相信,表妹值得更好,只珍惜着你,不会为难的男。”宋二老爷低声道。
他的眉宇之间并没有忠靖侯的锋芒与强悍,可是此刻的温和和那隐隐的坚持,却连远处的宋明岚都觉得,这真是一位极好的男。
他还很可靠,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叫自己的妻伤心。
哪怕是此刻秦青这般美丽,在他的面前泪流满面,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秦青擦一擦眼泪。
“我不是良人,这一生,我只会爱着你表嫂。“宋二老爷见秦青看着自己笑了,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温情的笑容,这个笑容分明在月色之下黯淡极了,可是却又清晰地映入了宋明岚的眼底,那并不十分强壮的中年男望着月色,轻声道,“除了你表嫂,不论她病着还是日后死了,我都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她觉得对不住我,觉得她拖累了我令我没有儿,可是我却已经很满足,因为她在我的身边。”
“这话,表哥一定要对老太太,不然没有了我,老太太也会再给表哥寻个传宗接代的女人的。”秦青轻叹了一声。
“我明白。从前是我软弱,叫你表嫂总是担心着,故作贤良,也差点儿害了你。”宋二老爷看起来老好人儿一个,急忙对秦青赔罪。
他方才的一点坚持,如今什么都没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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