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想更美。
精心地梳着她的乌发,乌发如云,她一只手都握不住,现代时要么披着,要么扎个马尾,再不济,她头顶抓个揪揪怎么梳都好看,可是古代,她不会挽发,好在住在一个……好像村子的地方。
她看别的女子,简单挽的,她学了一个,然后用木簪子一固定,就可以了。
但她也想换别的发型,坐着摆弄半天。
那一手乌手,抓了这边掉了那边,气得她坐在那披头散发,盯着看不清人的铜镜,都照不出脸白不白了,还不如打盆水来照一照呢,不过铜镜这朦胧的样子,她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一只妖精,那脸儿,真美,唇儿真红,睫毛真翘,一眨一眨间,含情带怯带勾子。
“花露,在吗?”外面传来了钱婶子的声音。
“进来!”花露眼一亮,正好问问头发怎么梳。
钱婶子一进来看就到花露那一种如缎子披在身后的头发,真美啊,发丝柔顺,披在一脑后,配一张娇滴滴,明艳艳的脸蛋,美得人怪惊心动魄的。
“钱婶儿,你知道头发怎么梳吗?”花露天真的地问道,她是真不会。
而钱婶子:……
认定,这就是个富家千金,看手,看脸,看气质,能会才怪了,富家千金自小都有丫鬟打理照顾,哪有自己梳过头的。
怪不得,一头长发不知道怎么梳,只不知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惨可怜的。
“过来坐好,我教你几种简单的,像你这样头发多的,可以这样分开,然后挽起……”钱婶子心灵手巧,否则也不会是清溪村织布小能手,她织得布各种花纹图案,都喜欢她织出来的样子。
手巧着呢。
这是一种公主式的小披发,脸颊两边还有两束呢,花露梳起来特别可爱。
就像个花季小姑娘,又活泼又俏皮,只要用线缠起来就很好看。
“……我一会儿要去跟村子里的几个人去后山采蘑菇,秋季雨后最后一茬菇,所以过来看看,免得你有不会的找人,我不在……”钱婶子边说边道。
花露坐在那盯着铜镜看她怎么梳的,至于织布,刑鸿泽已经不让她做了,手都成那样了,她又哭得豆豆的,那男人就说,不用她织布养家了,织得那两块巴掌大的布,都不够买药钱。
花露:……
给她擦手指伤的药膏,都是京城时皇宫赏下来,碧玉伤膏,一共就两盒,都给了她抹手,那小盒子倒是精巧好看,里面的药膏也是香香的,青色的。
晚上涂了,早上就好多了,五个手指手都消肿不红了。
“嗯嗯……嗯?采蘑菇?”对于最喜欢吃蘑菇的花露眼前一亮,“我也要去!正好,蘑菇没了,我采一起,晚上做蘑菇汤喝。”她还没采过蘑菇呢,十分好奇。
村子里好几个妇人,就在后面小山上采,也没有什么凶兽,都是村子里的人,带上她倒也没什么,就应下了。
花露从厨房找出一只旧的小背篓就跟着去了。
……
“将军,听说元国那边降了,丹国也老实了,这几天影都没有,骑军的都没有冒。”刑鸿泽麾下飞骑尉,得意地道。
刑鸿泽正看着标记得地图,“这个时候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以为他们不冒头就安全了吗?他们不冒头,我们就要制造机会让他们冒头,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吗?”他指间在画出的地图上指了三处。
“明日,在这里埋下伏兵,他们若敢来进犯,我要让他们有去无回。”说完他冷漠声:“你以为他们这时候怕了,恰恰相反,他们会认此刻元国投降,是我们最大意,最掉以轻心的时候,提醒手下的兵士,打起精神来,若敢来,就杀得来人片甲不留,你若问什么时候最安全。”他笑了一声,冷酷道:“自然成为死人的时候。”
说完,刑鸿泽站起了身,看向了地图,看了会后,盯向了桌子上的沙漏。
然后看了眼天色。
不早了。
刚才还一脸肃杀阎罗的表情,此刻立即变了表情,急着从椅子上起身,去架子上取了外衣,套在了外面。
“将军,这时间还早呢,要不要跟我们营地喝一点……”跟着刑将这有些年头的飞骑尉李继承道。
以前将军要么研究兵书地理与地图许久,天都黑了,将军营里的灯还亮着呢,有时候也会与他们一起去城内喝酒。
不过这些日子,将军似乎走得很早,来去匆匆。
“少喝点,误了事儿我拿你来问!”
“不多不多,就一上壶,我们怎么敢啊,这不天冷,去去寒嘛。”李继承赶紧解释道。
刑鸿泽出了营地,进了内城。
大西关边关处,送来过不少犯人,还有很多拖家带口的军户落籍,后慢慢修建发展,形成城市,只要大西关不破,里面的人每天开荒种田,还是能够安居乐业。
内城也有不少店铺,刑鸿泽去了一家卖女人饰品的首饰铺,里面饰物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从来没买过女人的东西。
首饰铺的老板,一路小跑地绕过柜台,跑了过来,这内城的人,还没有几个不认识将军的。
“哎哟,原来将军大驾,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将军要买什么。”那店家四十多岁,还有点战战兢兢的,还有点喜悦,听说这位铁血刑将军,生得俊俏威武,果真不假。
瞧瞧这身量,真是人中龙凤啊!
大高个,大长腿,结实有力,这臂膀,单臂二百斤不成问题,这腰,精瘦而有劲,果然是年轻将军。
且,竟然进了首饰铺,满城传说将军不近女色,没有妻室,这……看样子,传言不可信,这是……有心怡的女子了。
“簪子,适合女孩戴的。”哪怕现在花露已经是个能在他怀里哭泣着求他怜惜她一点的女人了,还经常理直气壮要求他慢慢的。
哼,他练武快,招数快,反应快,他连上战场杀敌都比旁人快,要他慢慢的,这何其难,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快出一道闪电,越说慢,他就越快速,其中不乏有气,有征服感,但也有更多的他说不清的东西,他只想那样,他也只想对她那样。
要怪就怪她太娇了,太缠着他了。
但哪怕现在这样,在他心里,她还是他十五岁时见到的那粉嘟嘟可爱的小女童,是需要他照顾看管,是他的责任,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
在他心里,她没有长大,她还是个孩子。
“金簪还是银簪,这里还有支上好的碧玉簪,将军您看看……”
金簪是有些俗的,但可以拿着换钱,银簪戴得人是最多的,不知将军送的人是谁,玉簪那可是闺中小娘子们都喜欢的,没有金簪的俗气,反而十分有灵气。
刑鸿泽再粗心,也知道花露头上没有头饰,只有几根木簪子,还是仆人与衣服一起拿过去的,那些木簪倒也刻得精致,梅花样式,但却不值钱,他想起以前,也给她做过木刻的小东西,可是她都不喜欢。
刚找到她时,他满腹仇恨,只想让她受到苦头,可没想到,才几日,那些念头都没有了,不但不忍她受苦,还想让她买这买那儿,想让她开心的笑。
他吸了口气,毕竟已经是他的女人了,那些前尘旧事,不如遗忘,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做那些梦了,搂着她睡得格外安心。
他看向一枝白玉簪子,通体雪白,“把这只包起来。”白玉簪价值不菲,比一枝金簪还贵,掌柜见将军面不改色取了钱,他还另送配了一对白玉丁香耳坠。
刑鸿泽将盒子放入怀中,这才翻身上马回了老宅,钟乐山正在帐内与手下的兵士吃饭,中午在家里吼了一嗓子,他不想回去。
他一路快马回宅的时候,发现宅内空无一人,“露儿!”他喊了一句,卧室无人,厨房无人,堂厅空荡荡,他只觉得胸口一下子揪紧起来。
想到什么他面色微变,心里微急,快步走出了院子。
两个暗哨也不在。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微皱起眉,走出宅院,要找人询问。
就见钟家老头与钟家老太及钟氏与钟绿兰,一齐从新宅子那边过来。
“这位刑官人,我家这宅子,是自家宅院,现在不打算租了,您看看,明日便搬走。”钟家老头十分不客气地道。
刑鸿泽回过身看着他们:“这是钟乐山的意思?”
钟家老头刁言道:“这是我钟家的老宅,还轮不到我二儿子作主,再说,这老宅一直是我们钟家的地盘,我们家人想进去,竟然还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这是何道理,本觉你通情达理,住一住会无妨,既然如此,那就另请别处。”
刑鸿泽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趾高气扬在哪儿,他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钟老头与钟老太梗着脖子,挺着胸膛,一脸傲然,仿佛有理至极,毕竟他们本为就对刑鸿泽拒绝与女儿的婚事不满,又买了俊俏的女奴天天在老宅里混着,上门求个酱汁做法,那女奴不愿说就罢了,还不把他们钟家人放在眼里,凭什么,不过一介奴隶,如今竟然连刑官人都不将放在眼中,还命人拦着自家人进入老宅,真是忍无可忍,爬在了头上欺人。
钟氏则低下了头,这刑官人送的两只小锁还压着箱底,钟蓝兰更觉心头不安,自从那两人提了句大人,她就越发觉得刑官人气势不同别人,官威甚重,他们不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刑鸿泽看完人,没空搭理他们,甩开袖子。
冷着面,转身就走。
钟家人在后面冷笑。
天刚一擦黑,就见到一群妇人从后山而来。
刑鸿泽打听了人,说是跟村里人采菇去了,他都急走到后山了,就见到这些人个个背着篓,高兴的往回走,在最右面,花露钻草丛摘蘑菇,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兮兮的,但脸上笑得开了花。
采蘑菇真的太有意思了,就像发现宝藏一样,轻轻一拨开草,里面藏着一大捧蘑菇,还有的一次发现好几处雪白的蘑菇,这些人简直采疯了,花露的背篓都装满了,就是磨得肩膀有点疼。
刑鸿泽眼神往周围瞥了眼,两个身影隐了起来,他毕竟在军中十二载,早就有自己的心腹,培养出自己的亲信。
放下心来,才朝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走过去,人前当然不会说什么,将她背篓取下来,提在手里。
这些妇人,在山中一下午,到这时候,没有一个家人过来接她们。
唯有这漂亮的小娘子的男人,找了过来,几个妇人目光意味深长,这到底是年轻人,一时见不着就想呢。
花露随着刑鸿泽落在了后面,她在他面前一向像个纯真小女儿样,跟他欢喜地说着摘蘑菇的事儿,他暗兵不动,不动声色地问她:“都去了后山哪儿?”
她毫无防备地就说:“我去了后山的小蛇沟呢,真的有蛇,我看到有蛇洞,不过它们冬眠了,没有出来。”还说自己去了后山发现了几处嫩蘑菇,说得眉飞色舞。
她看着刑鸿泽听得还挺开心,挺认真的啊。
没想到一回宅子,他就凶神恶煞变了脸,将她拎到了卧室里,还拍了她屁股!
“是谁给你的胆子,你还敢上山?你知道山里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把你吃了,毒蛇咬你一口,你怎么办?”
花露就像小女童一样,仿佛被父亲教训,那大掌一挥,几下就打肿了。
一时被打懵的花露,后知后觉的哭闹起来,敢打她,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女人指甲锋利,一不小心就挠到了刑鸿泽侧脸,那就是三道血印,还带着血迹。
晚上娇儿不让碰,趴着哭着睡了,刑鸿泽顶着被挠花的脸,取了药膏,给她肿了的地方抹药。
她太娇嫩了,他也没使劲儿,就轻抽了几下,谁知道这么严重,他看着心疼,躺旁边帮她安揉抹药,她睡着了还不忘痛哼,直到半夜药膏起作用,她舒服了,无意识地又钻进他怀里,娇哼一声,要他抱着她睡。
他看着她的睡颜,真是个娇儿。
回来时见不着她那焦躁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轻轻吻她,吻了许久,当宝贝一样把她小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颈边,笨拙的双手帮她顺着一头乌发,握在手里,久久没有放开。
谁知这娇被打了屁股,极是记仇。
第二日一早,他送上那白玉簪,作礼。
她生气地把盒子扔还给他,然后看着他,从腰间小布袋里掏出了十五文钱,这还是钟乐山给她的一百文里面的。
花露把十五文钱拍在他桌上:“还你!我的赎身钱,以后我再也不是你买来的奴隶了!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说完她把手一伸,理直气壮地道:“卖身钱给你了,快把卖身契还我!”
刑鸿泽手里握住了刚才如果没接住就摔碎的白玉簪,再看着桌子上的十五文钱,脸色铁青。
阴沉地目光看着她半晌,才冷笑了一声,“想看卖身契?好,我答应你。”
说完就把她拎到马上,一路回了军营。
“哎呀,你放开我,啊,我的屁屁!打死你。”她一喊屁屁疼,他手劲就轻点,马就放慢点,再一说话气他,就快马加鞭,她又开始哭着嚷着让马儿跑慢些,她疼,最后是被她吵得头疼,手臂半抱起她给她带进了边关城池内。
花露一脸好奇,看着大西关雄伟的城池,里面好多人啊。
刑鸿泽直接带她到了将军楼的宅子,下了马就给半抱半拽进了书房,进去时,下人刘嫂子看到将军扯着一个穿着青色小绸衣的女人,那哪儿叫扯,那完全就是手臂抱着腰半抱进去了,那女子腿儿蹬得,好笑得紧,看到她时还愣了下,也不蹬了,老老实实被抱了进去。
“这位小娘子,不会就是将军的……”毕竟那身衣服,还是刘嫂子买的,眼熟得很。
主要是这小娘,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娇滴滴,还很泼辣,不过,长得可真美啊!
刑鸿泽将一暗处的匣子取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卖身契。
“你要还是?看清楚,买你到底花了多少钱!”他冷着脸训她,十五文?她以为十五文能买下她自己?
花露瞪大眼睛一看,八百两银子……
真是奸诈,那他还用十五文钱骗她!真是个骗子!
她狠狠道:“还!多还你!这卖身契,我一定要拿回来!”
钟乐山知道刑将军和小娘子被自己家人赶出了宅子,他简直气得嘴巴都歪了,将军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直接让他去守了一个月的哨楼,那大冷的天,他一个从九品的校尉,跟个大头兵一样,守着岗哨被寒风吹了一个月,他都几年没这么守过楼子了。
一月之期到了,就回到钟家好一顿闹腾。
“威风是?行啊,你们威风啊,把刑将军都能赶出去?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住我的,还要毁我前程!这就是我的好父母,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姐妹,我的好嫂嫂!我当你们家人,你们当我是狗屁,好,你们就把我当个狗屁,放了,以后我不会回来了,有事别来找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回了军营。
整个钟家人都惊了,都懵了,那是刑将军?
那个住、住在老宅的是刑将军!
钟家人一时间愁云惨淡,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尤其钟绿兰,二兄连她婚事都不管了,她后悔嘴唇都泛白了。
……
刑鸿泽早上在城楼上远眺,看了好久说要还他赎身钱,一大早就在内城那边闹市摆摊,忙碌着卖器物的花露,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亲信道:“让人看着点,别让人欺负她。”真以为一个女人在城内做生意那么好做吗?还是个面嫩好看的女子,这城池内不是前犯人出身,就是军户人家,哪个好相与,哪怕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做生意都艰难的得很,何况是她。
吃完教训就回来了。
他回了城楼处理公务,过了会,忍不住叫来了亲信询问:“问问,这一会儿不见,她怎么样了,可有受委屈?东西是不是一样也没卖出去?有没有哭鼻子?”
那亲信打听完回来禀报:“大人,没有,小娘子正喜笑颜开,东西全卖出去了,还有人求着她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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