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年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宫里的甄太妃病了。

甄太妃觉得自己年岁渐大，思念亲人, 是以请示了皇帝，皇帝便答应了甄家人进宫看望甄太妃。

没过多久, 就听说徐国公的嫡次子徐令玮在上元灯会上偶遇了甄家姑娘甄妤，对其一见难忘，没过多久便去请徐家人去甄家提亲，甄家人便应了。

“甄家虽也是世家大族，但和徐家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且甄家久居江南，与徐家也没什么交情，徐家怎么就想和甄家联姻了呢？”

顾行迟意味深长道：“甄家在江南, 甄太妃可是在宫中好好活着呢。”

凤姐沉思片刻，笑道：“先帝在时，甄太妃受尽宠爱, 可惜人心不足，还想着谋取更多利益。”

“她也算是为整个甄氏家族早想。”毕竟皇帝不会久留甄家, 甄家投靠徐家, 一是为了保全性命, 二是为了荣华富贵。

凤姐道：“依我看，前者重要，后者更重要罢？”

“自然。权势名利, 荣华富贵，是每个人都想追求的，并且永远也不会嫌少。”顾行迟让她靠在他怀中, 为她揉着腰。

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凤姐总感觉腰酸背痛，腿脚也肿胀。他见了便忍不住心疼，总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依我之见，恐怕不止这些罢？”凤姐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声音懒懒的。

顾行迟淡淡笑道：“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也便宜。”

凤姐叹息道：“也是。富贵险中求，反正皇帝也不喜欢甄家，还不如铤而走险，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虽然她没见过几次甄太妃，但打心眼里不喜欢她。作为先帝的妃子，不安分的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偏偏不知足，还想着维持甄家以前的荣耀。不过，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也是让人佩服了。

顾行迟在她耳边声音低沉道：“你在孕期，还整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累不累？”

凤姐低着头，摆弄着他腰间玉佩上的璎珞，“我每天闷在府上，太无聊了嘛。”

顾行迟低笑出声，“我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在家里陪你，你还无聊么？”

凤姐点点头，“是的。”想了想，她抬头望着他道，“听闻徐家还在遍寻名医，想是徐家人想让徐老夫人活得久一些。他毕竟是你嫡亲的外祖母，你真不关心她的身体吗？”

顾行迟表情一滞，揉捏着她的手，“徐家人也是另有所图，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徐老夫人活着了，因为他们需要时间。再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种事我可帮不上忙。”

“我以为，你至少会让夏大夫去瞧瞧……”

顾行迟面上含笑，眼睛却很是冷漠，“阿凤，我没有那么善良，或许，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狠心。”

凤姐离开他的怀抱，皱眉看他。

顾行迟抚摸着她的脸，神色温柔，“我最亲的人除了祖母就是你了。”

凤姐心跳乱了一下，一时间百感交集。过了一会她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虽然顾行迟这么说，可她还是觉得他对徐老夫人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是冷漠的过了分，就像个陌生人。

六公主对顾行迟的厌恶也来的很奇怪。

她觉得，一定有个大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

陆家人又观望了多日，发现让林如海同意陆离娶黛玉实在是不可能，便只好歇了这个心思，转而在京城其他人家挑选。

最终选定了武定侯的嫡幺女成琬。

武定侯极其疼爱成琬，一心想找个性情温和，人品贵重的男子，这样的人对他女儿也不会差。是以，当陆家人提起此事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但还是在问过成琬的意见后才真的定下。

两家欢欢喜喜定了亲，选定了大婚的日子，陆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幸好你祖母还不是老糊涂，没因为那母女俩的可怜样就动摇了。”这母女俩说的自然是林素娴和陆老夫人妹妹的儿媳了。

陆思柔道：“祖母做事是独断了些，但在大事上还是很能拎得清的。”

陆夫人看着小厮丫鬟们跑来跑去，“可那母女俩总住在陆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瞧母亲说的，咱们陆家也不差这两口饭吃，若将这母女俩赶出去，外面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呢。”

陆夫人敲了敲她的额头，好笑道：“你这丫头，这是几口饭的事吗，我是怕她们会惹出一些让人膈应的事。”

陆思柔笑道：“林家也是书香门第，最是安分守礼，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罢了，说这些也无用，横竖她们还会留在府上许久。”陆夫人嘲讽道，“你祖母果然心气高，怪不得之前不肯透露风声，原来在林家姑娘还未出孝时就盯上了人家。可惜，林大人不同意，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成家。林家子嗣单薄，林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为她考虑周全。若我是他，也不愿意让唯一的女儿嫁进陆家的。你祖母不只看上了林姑娘的相貌出身，更是看上了林家的财产。又听闻林姑娘身子不太好，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眼就看透了。她以为林大人是个文臣，又是探花及第，所以也会欣赏陆离，林大人或许欣赏你二哥的才华，但还不至于托付女儿的终身。我虽然希望你二哥能娶个好姑娘，但也不至于这样算计别人。”

陆思柔笑了笑，“我知道，母亲是最明事理的人了。”

陆夫人叹了口气，“都是为人父母的，我自然理解林大人的一片苦心。而你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安享天伦，一心为陆家以后的繁荣昌盛打算呢。说句大不孝的话，就算以后陆家极尽富贵繁华，她这么大岁数了还享受得了吗？”

陆思柔已经习惯了陆夫人私下里的直言不讳，轻言道：“许多人家不都一样吗？”

陆夫人摇摇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罢。你二哥的婚事定下了，接下来也该操心你的了。柔儿，你是真的不考虑庆王殿下吗？”

陆思柔道：“母亲，我是真的不想。而且，我看得出来，庆王殿下不喜欢我。”

陆夫人当然以陆思柔的意愿为重，“可是，你祖母昨日进宫看望贤妃娘娘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事情应该没成。”

陆思柔笑了一声，“想来祖母是想用孝道给贤妃娘娘施压，让贤妃求陛下赐婚，没成想，贤妃娘娘没有同意。不对，贤妃碍于孝道不好直接拒绝，但不会不尊重庆王的意见，所以贤妃之所以拒绝祖母的提议，是因为庆王不同意，看来庆王对我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陆夫人冷哼一声，“你祖母被捧习惯了，也有她碰壁的时候。不过，庆王殿下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娶王妃的时候了，不知道什么姑娘才合他的心意。”

“等过几日宴会上不就知道了？”

春日到了，天气煦暖，所以宫里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命妇们带着姑娘进宫参加。有人透出风声，此次宴会，是要为福王和庆王选妃的。皇帝几个儿子中，只有这两位王爷还未有正妃，是以这次的宫宴一定很热闹。

凤姐有孕在身，自然是去不了了，但是贾家人和黛玉一定要去的。而林家无主母，黛玉只能和贾家一起入宫了。

可柳氏带着两个女儿从宫中回来时，凤姐听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福王有意林家姑娘？”凤姐差点被水呛到。

平儿忙给她拿过帕子，又抚了抚她的胸口，“夫人，您小心些。”

柳氏道：“这还有假？宴会上的人都看到了，福王一来就在人群中寻找到了林姑娘，一直频频注目，还主动和林姑娘套近乎，他那点心思，只要眼睛好使的都能明白。我知道你和林姑娘关系好，就赶紧回来告诉你。”

看凤姐惊讶的表情，柳氏又道：“福王是什么德行，全京城谁不知道？与那个位置无缘，又不得陛下喜欢，还是个贪酒好色的，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但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他若说看上了哪位姑娘求到陛下那里去，陛下能不答应？”

过了一会，凤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算是福王求到陛下那里去，陛下也不会直接下旨赐婚，总要召林大人，问问林大人的意愿。”

柳氏怔了怔，“难不成林大人敢拒绝陛下？”

凤姐微微一笑，“林大人爱女心切，想必陛下可以理解。但我不明白的是，福王从前并未见过林妹妹，为何直接将她当成了目标寻找？”

柳氏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喃喃道：“你是说背后有人指点？会不会是哪位皇子或者是皇后？”

凤姐望着眼前的碳火，语气微沉，“不会。无论哪位王爷娶到了黛玉，都是一大助力，其他王爷有了正妃娶不到黛玉也就罢了，怎么还将这么好的助力推到其他皇子身上？”

若她猜的没错，是有人知道林如海不可能将黛玉嫁给一个纨绔王爷，又觉得林如海没胆量得罪福王和陛下，所以逼得林如海走投无路，赶紧给黛玉定亲。等皇帝问起来，林如海就可以说早就给黛玉定亲了，所以只能辜负陛下厚爱，这样皇上也不会怪罪他。

“这是谁想的损招？”柳氏出于义愤道。她有时说话直了些，但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那就要看一看这几日谁去林家了。”凤姐道。

其实，也不用等几日，宴会刚散，就有人去林家了。大概，他们也觉得林如海和他们一样心急罢。

林府。

林如海姗姗来迟，李纨和傅秋芳及邢夫人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即便已经打了腹稿，李纨在看到林如海的时候，还是没有立刻说出来。

其实，她不想参与此事，可王夫人不在了，此事只能由她出面，她总不能不听贾母的吩咐。再者，林家和荣国府二房有了姻亲关系，也能帮衬下她的儿子。贾兰的科举之途断送了，总要想其他出路。

李纨先和林如海寒暄了几句，才说起正事。

“怎么不见林妹妹？”

林如海道：“后宅有些事需要她处理，若是你们想见她，我遣人叫她过来。”

“不必劳烦。”李纨赶紧道，她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指指身边清秀的女子，“这个姑姑叫贾玫，是敏姑姑旁支的一个堂妹，今日随我一同进宫，和林姑娘也是见过的。”

贾玫对着林如海盈盈施了一礼，“小女子见过林老爷。”

贾玫是贾家旁支的姑娘，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因着当初母亲过世，要守孝，未婚夫家就退了婚，便一直耽搁到现在。

如今，为了拉拢林家，贾母和贾政想起了她。

“姑娘多礼了。”他没有盯着人家姑娘看，喝了口茶，让她坐下。

李纨心中叹了叹，又道：“敏姑姑去世后，老太太一直挂念着她，睡觉也睡不安稳，总是梦见她。原以为林妹妹陪伴老太太左右，也能聊以慰藉，可女孩子终究要回到父母身边的，自从林妹妹走后，老太太便经常吃不下睡不着，但总不好将林妹妹从您身边抢过来，只是担心她。现在看到她也能独当一面，一定能放心了。老太太和大家商议后准备将玫姑姑过继过来，以后便是敏姑姑嫡亲的妹子了，有她在身边就和敏姑姑在身边是一样的。”

林如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突然，只是点头道：“如此甚好。若敏儿知道了，也会为老太君高兴的。”反正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从头至尾，林如海都没正眼看过贾玫，李纨不禁有些着急。

她以为林如海和贾家男子一样吗，看到个清秀点的女子就移不开眼？身为男子，自然不能盯着陌生女子看。

她拍了拍贾玫的手笑道：“我这个小姑，性子恬淡温和，素日也是足不出户，闲来无事便读书习字，刚好和林妹妹兴趣相投，一定能合得来。”她转头对贾玫道，“小姑回来的路上不是说，昨天看书的时候有一处想不通吗，林妹妹酷爱诗书，见解独到，你何不去请教一下她？”

林如海自然知道黛玉聪颖过人，但还是谦虚道：“李夫人过誉了，她那么小的年纪，懂什么？”

李纨抿唇笑道：“林大人太谦虚了，林妹妹的才华，就是贵妃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闻言，林如海也不再故作谦虚，客气而疏离的笑了笑，“既然姑娘不嫌弃小女见识浅薄，我就使人带姑娘去寻她罢。”

贾玫有些紧张，还有些羞赧。李纨道：“快些去罢，林妹妹性情再宽和热情不过了，她一定会倾囊相授的。”

脸变得真快，好像黛玉寄居荣国府时，她私下里没说过黛玉为人清高、刻薄小性似的。

林如海和李纨等人并不相熟，又有公务在身，是以不想和她们说一些闲话。思忖了一会道：“不知几位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李纨斟酌一下，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林大人都听说了罢？”

林如海只是沉默，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