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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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本想摇头,觉得林如海就算进京为官,为了不误时间也得自己轻车简从地先行。林家在扬州也置办有产业,贾敏总要处置一番才能同黛玉进京。又思即是收拾,哪怕不合贾敏的心意也该先收拾好,免得贾母到时有由头把贾敏与黛玉留在荣国府里。

由荣府又想到今日当今若是下了旨意,贾母与贾政一干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那王熙凤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得了管家之权,贾赦又能不能一完住进荣禧堂的夙愿,沈越越想心下越乱,一天的课都没好生听。

下学之后让人回府禀报一声,沈越到底亲身到林府看了一回,又将贾敏与黛玉的喜好说了说,好让林管家收拾起来有个稿子,才转身回了沈学士府。

“公子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着公子呢。”刚一进门,沈越就让沈尚书的小厮给拦下。

想想自己这日虽然神不归属,不过也没出什么纰漏,沈越还是镇定地来到沈尚书 的书房。见沈信也在,沈越心里的点发毛——沈尚书对他很是宽容,可沈信这个做大伯的却因为沈任不在京中,对沈越管教颇多。

等他规矩地给二人见过礼,又比往日更笔直地站在那里,沈尚书也明白了是沈信也在的缘故。脸上不由好笑:“听说你今日去了林家的宅子?”

此事沈越没觉得有何不妥,应得也很利索:“是,早起先生写了信过来,说他不日就要来京。所以我过去看看林管家收拾得如何。”

沈信听了点点头却没说话,还是沈尚书问道:“那你可听说了荣国府的新闻没有?”

荣国府的新闻?沈越今天倒是想了一下,不过还没回自己院子,自然没听到自己派出打听的双全回报。见沈尚书脸色平静,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今日要向他们家里颁旨意?”难道贾母真有胆子不接旨?

贾母自是没有那个胆子——去荣国府下旨的是礼部尚书,她再自觉尊大也没胆子说圣人的旨意不该下。贾母能做的,是在礼部尚书指出荣国府不能再叫荣国府也不能再挂荣国府的匾额时,大哭已经死去的贾代善,嘴里念着贾代善救驾的功劳,自责自己没有替贾代善守住家业,骂贾赦没有承继贾代善的荣光。

哪怕礼部尚书当面,也不能阻止未亡人缅怀先夫,还得对贾母好言相劝。贾母知道自己哭也改不了圣旨的内容,只为让贾赦知道就算挂了将军府的匾额,她还是府里的老祖宗。

“那他们府里可都改过来了?”沈越表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沈尚书一边抚须一边摇头:“他们府里逾制的何止是一块匾额,岂是一时能改得过来的。”

沈信看沈尚书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自己向沈越道:“我听说你与他们府里贾琏往来的好?你看你师母的面上提点一两次也就够了,还是少来往的好。”

看来今天这句话才是重点。沈越向沈信微笑了一下:“是,本来也只是过年那会儿他向我打听消息,昨日晚间他忽然登门也不好不见。”

沈信道:“并非禁你交友,只是与什么人交往还要谨慎些。你年纪还小,那贾琏在京里的风评又平常。”

您可真客气,就贾琏那样的流连风月的人还说他风评平常。沈越只好向沈信解释:“总是先生的岳家,若不趁着先生没入京整治一下,等先生进了京又怕那府的老太太借着长辈的身份,使先生为难。到时先生帮不帮忙都会落不是。”

沈信听了也便点头,转而问沈越道:“你给人画像,是不是只有认识的人才画得好,若是不认识的人可敢画?”

突然提起这个,沈越想不出为什么了。难道刚才与贾琏交往还不是重点,给人画像才是?沈越想想道:“自年前太爷禁我出府,开学这两日同窗们都一心苦读,倒没人让我画像。”我这几天可是老老实实的呢。

沈尚书让他答非所问引得一笑,向沈信道:“你与他直说,我看他不是个胆儿小的。”

沈信又看了沈越一眼:“圣人听七皇子说你善给人画像,有意召你进中替太上皇画写真容。”

啊?!沈越这下真的给惊着了,前两天还想着当今是不是自己的老乡,这就有机会进宫对暗号了?那自己是说天王盖地虎好还是奇变偶不变好?

他这里魂游天际,那边沈尚书与沈信一向见他都是自信满满,哪儿见过他愣呵呵发呆?“越儿?”沈尚书轻叫了一声,见沈越没有回神,向沈信示意了一下。

沈信自己站起来,轻轻走到沈越身边,怕吓着他也不敢拍他肩膀,只用比沈尚书刚才稍大一点的声音叫:“越儿?”

沈越这下子回了魂:“不是说太上皇身子不好?”若是自己现在给太上皇画像,会不会让当今觉得自己一家还是心向太上皇,等太上皇没了把自己一家直接给清算了呀?

沈尚书与沈信没想到他问这个,他们想的是当今是怕太上皇病不得好,才让沈越进宫给人画像,若是太上皇病好了,以为自己家人与当今一个心思,不盼着太上皇病好怎么办?

为难,上头有两个皇帝,做臣子的真是左右难为。沈尚书叹了一口气:“总是皇命,你即知太上皇身子不好,那进宫之后不要多话,只一心替他老人家画像便是。”

沈越听了无法,又问:“太爷也一起进宫吗?”

沈尚书与沈信眼前就是一亮,若是由沈学士带着沈越一起进宫,就可以说是老臣担忧太上皇身体进宫请安,由着曾孙服侍,闲话间让曾孙展示一下画技,可不就显得没那么刻意了?

由是沈尚书带着沈信与沈越两个一起去了晚晖院,沈学士听了他们的主意也觉妥当,又问沈越是不是非得用他自己的笔与颜料,听说没那么讲究更是高兴,指着自己房里博古架上的青玉瓶道:“这个赏你。只做平日陪我出门便好,不必担心。”

问题是沈越平日也没跟沈学士出过门不是?再想自己是要见这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又被沈信亲身教导进宫面圣的礼仪,第二日只能顶着一双黑眼圈给沈太太请安。

沈太太也知今日他要进宫,好生安慰了沈越两句,又见他是平常的青衫,头上还是常见的青玉冠,向丫头道:“把老爷年青时的那个冠与腰带找出来,即是进宫,还该郑重些。”

等冠与腰带拿出来,沈越见那冠倒是小巧,用细细的金丝缠着一块婴儿手大的美玉,打造得甚是精巧。腰带前身则全是同料玉质,看上去有些奢华。沈越笑道:“这两样看着倒不象咱们家的东西。”

沈太太听了一笑:“你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华服美食的,不过这些年没空理会。白放着也是放着,今日你又去富贵处,正好用上,谁还让你天天用这个不成。”

沈越就换下自己的,由着沈太太打量一回,才被放出门去。进了乙班房子明让他的新打扮闪了眼:“今日怎么带这个出来,沈伯父没看着不成?”

沈越笑道:“是祖母赏的,就是大伯见着了也不好骂我。”等没人注意了才向房子明说了自己下午要陪沈学士进宫之事。

房子明与沈越昨日一样惊讶了一下,又把自己能想到的嘱咐他一回,上课时还不时地看沈越一眼,闹得沈越自己也没听进去多少。

这日给他们上课的博士是国子监出了名的严师,把沈越与房子明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提问也只提他们两个。沈越还好,有前世上课走神的底子在,还能听到博士问的问题,答得也**不离十。

房子明便惨了,博士问的话他都没听清,被博士留了加倍的功课,恨得只向沈越瞪眼。有他这一闹,沈越紧张的心终于平复了些,等沈信亲自来接他的时候,外头看已经淡定得如平日一般。

沈信只是把他送到宫门,没等一时,沈学士的轿子就已经到了。沈信带着沈越一起扶了沈学士下轿,宫门外早站着一个小太监:“给太师请安。”又向沈信点头示意,才向沈越道:“小公子这边走。”

沈越仍扶了沈学士,回头看了沈信一眼,见人也看他,便回了一个笑脸,引得沈信也是一笑,才转回头与沈学士一起跟上小太监的步子。

一进宫门,便有一顶软轿停在那里,小太监请沈学士上轿。显然这是沈学士进宫常有的待遇,也没推辞,老人家拍拍沈越的手,由他服侍着自己坐定,放下轿帘。小太监轻呼一声“起轿。”一行人向着深宫行去。

平整的青砖甬道似乎没有头,也没有几个宫人走动,只能听到轿夫与小太监的呼吸之声,更增加了沈越心里的压抑之感。

他现在觉得庆幸的是黛玉早早与自己定了亲,不必参加什么选秀,而沈家这一辈并没有女孩,也不必在这深宫之中蹉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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