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温烟幼时“离家出逃”的经验甚是丰富。
有了跑路工具当然不够, 她聪慧过人, 有过目不忘之能, 记住了四周地形,与别苑各处的防守之后,她仍旧没有轻举妄动。
她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越是到了关键时候, 越是不能慌张。
穆温烟除却在等待萧昱谨抵达西南之后再逃脱,她这几日也在试图让傅恒泽掉以轻心。
已至盛暑, 穆温烟是个娇气小包子, 冷不得,热不得。
即便是清晨, 闷热也令得她浑身不舒坦。
直至此刻,穆温烟方知, 她天生就是皇后命,就该在未央宫娇宠一身, 这个时节去皇家避暑山庄待上一待, 该有多享受啊。
穆温烟不想谦虚,像她这样出类拔萃, 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世间妙人儿,如何能四处奔波?
一想到眼下处境,穆温烟红了眼眶。
此时,傅恒泽也来了,他每日与穆温烟一同用饭。
穆温烟也知道,傅恒泽也在一点点的打消她的防备,可惜她不是一个小傻子, 是不可能被他迷惑,然后被他一口吃掉的!
“烟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傅恒泽关切问道。
穆温烟一手捂着胸口,她今日未施粉黛,小脸更显莹白如玉,也正因为这种瓷白的肤色,导致她装病时,很有那么几分病态。
她此刻羸弱无力,面露淡淡的愁苦,但又丝毫不强烈。
真真是如弱柳扶风。
她突然干呕了起来,兀自拍了拍胸口,无力道:“我无事,就是胸闷恶心眼花无力阴郁头晕,嘤嘤嘤……”
傅恒泽脸上温和的表情仿佛在一瞬间冻住。
他站在原地,垂在广袖下的手握了握,片刻后才松开。
穆温烟与他对视,总觉得他的眼神甚是古怪,有怜惜、心疼、不甘,还有愤怒、暴戾。
但最终,他眼中一切情绪又仿佛交织了在了一起,渐渐归为平静,启齿时,清冽的嗓音却是带着不着痕迹的凉。
“烟儿,你先好生歇着,我一会过来看你。”
穆温烟第一次看不懂傅恒泽。
按理说,她今日这般“病态”,他理应心疼的不行,然后再对她百般疼护,更是不会怀疑她有那个逃跑的能力。
傅恒泽走了,穆温烟兀自用早饭,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让自己饿着的。
***
丘陵山风徐徐,帝王御驾的队伍蜿蜒到了远处,放眼望去,整个队伍速度极快,将士的脚踏声整整齐齐的传荡开来。
一切皆是训练有素,单是看列队的步伐,便可知这是一支强悍的军队。
帝王骑在一匹雪白的良驹上,一手握着缰绳,神情凝肃的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夜幕降临,帝王下令安营扎寨。
卫炎一直在暗中追踪穆温烟的下落,若未找到人,他自是不敢出现在帝王跟前,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卫炎不敢有任何隐瞒。
他快马加鞭与帝王的御用军汇合,待迈入营帐时,明显察觉到帝王眼中露出的希翼。
“怎么样?!”萧昱谨几乎是吐口而出。
卫炎咽了咽喉咙,正要跪下,却是被萧昱谨一把拉住了隔壁,帝王沉声道:“快说,找到皇后了么?”
卫炎心尖一抖,默了默,在帝王的威压之下,他只能如实道:“臣一路追踪至西南境地,虽是尚未找到娘娘具体下落,却已查出……傅世子他……命人去抓了打胎药。”
穆温烟被掳出宫还不到一个月。
倘若当真有孕了,那必然是龙种。
否则,傅恒泽不会冒险命心腹去药铺。
“打胎药”三个字如同来自地府的魔咒,令得一惯稳重自持的帝王差一点彻底崩了。帝王眼眶微红,某种盛怒难掩。
卫炎看见他握着腰上长剑手柄的手背青筋凸起,像一条条丘壑。
片刻,帝王沉声说,“继续找!给朕把人找回来!”
卫炎当即领命,“是!皇上!”
卫炎退出营帐之时,无意抬头望了一眼,就见帝王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外面,置于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拳,背影萧索至极。
卫炎顿觉肩头担子愈发重了。
他当即启程,若是他再快一点……
快一点找到皇后,是不是能救下皇太子?!
***
外头知了声阵阵起伏,绵延不绝,即便是夜幕之后,知了仿佛不知疲倦,迟迟不歇。
穆温烟一整日都没有见到傅恒泽。
她思来想去,着实弄不明白傅恒泽今日早晨的态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恒泽不出现,她就摸不透他的心思。
故此,穆温烟将逃跑的计划又往后挪了挪。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是有人来了,后宫婢女恭敬道了一句,“主子。”
紧接着,门扇被推开,穆温烟侧头一看,就见傅恒泽背对着光,他提着一只攒盒,亲手关上了房门,这才朝着她走来。
穆温烟趴在案桌上,屋内放了去年冬日的藏冰,但她仍旧憋闷难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一股子浓郁的汤药味荡了出来,穆温烟频频蹙眉。
傅恒泽还是那个傅恒泽。
他脸上依旧挂着如三月暖阳的笑。
可穆温烟心里莫名发憷。
“烟儿,身子可好些了?我命人给你熬了汤药,你喝过之后……很快就能痊愈。”傅恒泽在穆温烟身侧站立,又从攒盒中取出一只盛放了浓郁汤药的瓷碗。
穆温烟最讨厌喝药。
谁让她喝药,她就憎恨谁。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病。
穆温烟喃喃说,“可我怕苦,不喝行么?”
她淡定镇静,只是弱弱的求了一声,半点没露出心虚。
傅恒泽捏住了她的细腕,指腹摁住她的脉搏上。
像是在给她把脉。
穆温烟顿时一急。
她可不能让傅恒泽瞧出她在装病。
穆温烟当即又是一阵干呕,趁机将自己的手腕从傅恒泽指尖抽离,这个时候就要发挥哭功了。
穆温烟红了眼眶,“嘤嘤嘤……我当真不想喝药,你不要逼我行么?”
傅恒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烟儿,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
穆温烟这回是真的听不懂了。
傅恒泽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另一只手端起了瓷碗,看架势是要灌她喝药。
穆温烟的下巴被捏的生疼,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最终,她妥协了。
全当是十全大补药,喝了能够强身健体,但美人仍旧提出了最后的要求,“那……能给我一颗栗子糖嘛?”
傅恒泽怔了怔。
这才想起来,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可他没有让步,他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子生下他仇人的孩子。
“好。”傅恒泽声音沙哑的应下。
他当即命人取了栗子糖来,穆温烟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浓黑色汤药,愤愤的瞪了一眼傅恒泽,仿佛是即将奔赴刑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傅恒泽,我突然发现,你也没有那样好看了。”
她以前真不该以貌取人。
傅恒泽,“……”
穆温烟见识到了傅恒泽的强硬态度,为了不惹怒他,更是为了自己的逃跑大计,她打算先委屈一下自己。
双手几乎是颤颤巍巍的端起了面前的汤药,穆温烟憋了一口气,将瓷碗缓缓的端到自己的唇边。
就在她憋气不呼吸,打算一口闷下去时,傅恒泽忽然抬手,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瓷碗。
穆温烟呆住了,瓷碗落地,瞬间碎裂,汤药溅的到处都是,浓郁的气味在充斥着整间屋子。
她呆呆的看着傅恒泽,不明白他怎的了。
现在看来,傅恒泽不正常时,比萧昱谨还要古怪。
“怎的了?”穆温烟低低的问,像只受了惊吓的鹌鹑,娇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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