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双杏过过的最五味杂陈的大年初一。
但这一日过去, 引发的所有喧嚣却就如同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除了一开始的圈圈涟漪, 小半个月过去,也再也没有泛起过波澜。
当年双杏还小的时候,中宫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荒诞无稽的事, 可那些后续终究还是朦朦胧胧地横亘在她记忆的湖泊上。她只留下了可怖的印象:那些如花朵一般娇嫩的姐姐们,也如同飞花般纷纷扬扬散在后宫的泥地里,短暂绚然地绽放,却没有种子、没有扎根下来的能力和勇气, ——然后没人记得, 永久地枯萎。
不知道是因着面子还是心已死,主子没再提起这事儿。
满宫的宫人也没有不识趣地再说安兰如何如何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被抹去得无影无踪, 宫人们一半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 一半是料得如此屡见不鲜。如此形势下, 好像真的没有安兰这个人存在过一般。
只有双杏会偶尔为了安兰而怔忡,失神过后,就是长久的怅然。
在惆怅的间隙会想起那个正月初二的早上,因着翻来覆去彻夜难得安眠,安兰和双杏两个人方才进入梦乡。
黄琅派人来接安兰时, 她们还迷迷糊糊, 跌跌撞撞地勉强给来人开了门,却被一下子惊在原地,连瞌睡也没有了。
进门的是两个姑姑, 看起来都打扮得很是体面,不过走在前面的一个身材粗壮、喜气盈盈,另一个觑眼就显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肩膀也显出几分单削。
虽说嘴上也是客客气气,但两人的架势还是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些不详的告诫。
和安兰聊过,零零碎碎知道了安兰要被接到其他的宫里,可能要和其他的一些“姐姐”们同住,具体如何,双杏也了解得不清楚,她动了动唇,没有问出来。
在双杏心里,除了中宫外,偌大一阖后宫,竟是就没有一片净土了。
她长在这里,熟悉这里上上下下每一寸地方、每一件摆设。那是皇后娘娘所能维护的最后一份尊严和体面。
不过若非细数后宫如何如何,那冷院也能算上……
见到双杏与安兰二人,两个姑姑都显出一分迟疑来,直到安兰率先开口表明身份打破寂静,双杏才听见她声音带着暗暗的哑,好似当时段公公初初醒来时。
她了然,昨夜哭了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原来她也是不舍的。
知晓了两人各是谁,先开口的那位姑姑就带着笑转向安兰道:“姑娘,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呢。”
言语间很是真心,但因显露出的催促而暴出端倪来。
好在行李是昨夜和双杏就收拾好的,安兰现今只需要洗漱一番就万事大吉。
安兰洗漱时,两个姑姑不住打量双杏,尤其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姑姑,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似的,又不含着温度,好似她们都只是货品。她被看得浑身难受,眼神也不由得在屋内其他物件上游弋,看到榻边桌子上那个扎得整整齐齐的包袱,双杏不由得心中一酸。
可这酸涩不过片刻就被打断。
一个姑姑告诫安兰,无需仔细打扮,到了那边宫里自然有人帮着梳洗。语焉不详背后的暗示,是她今日须得面对的:或许是面对皇上的宠幸、也或许是要面对崭新而崎岖的人生。
可那又真的能算得上是“好日子”吗。
双杏看着安兰茫茫然擦了脸就回头注视着她,安兰秀美的脸上沾了两滴没被抹去的水珠,更显得她如出水芙蓉般娇丽清澈。
别的事情粗心就罢了,但是安兰一项是对自己容貌顶顶关心的,此时却连脸都不好好擦了。
想来,她心中也是很乱的!
双杏喉咙不由得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话。
那一刻,究竟是真的无话可说,还是千言万语都被生生地压下去,也没有人能够知晓。
两位姑姑看到安兰因着怕冻坏了脸而脂过一些膏子后素净却动人的脸,也是很满意的样子。她们在一旁看似恭顺地等着双杏安兰二人眼神交汇道别后,才一个领着、一个跟着安兰往“新地方”走。
出了这屋,在双杏眼里,她们像方才来的时候一样走掉,只不过是多了个人,——她们也顺数当当地完成了差事。
而这屋里,也只不过是缺了一个人,要想补上,自是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帮忙补上。
只不过、只不过,就是有这么多“只不过”,比那落雪还纷杂,一个个飘飘扬扬地在她的一生中散落,却怎么也落不尽,只是让人刻骨生寒。
才让她们如此轻贱,如此由不得自己。
经过昨晚的事,知晓的不知晓的小宫女也没有一个敢凑上前献殷勤的,这院子里的雪也没有人扫,积累到今晨,已经厚厚一层了。
跟着前面那个身材粗壮的姑姑,安兰的背影显得也单薄不少。在双杏的视野里,苍茫茫的白色中,只剩下她们踩在雪地上“吱呀呀”的声音。
然后她们便走得越来越远,那“吱呀呀”的声音也变成微不可闻的“嘎吱嘎吱”。
没地方去辩驳,没办法去寻找。
安兰会不会像那些曾经在她儿时抚慰她的姐姐们一样,堕落在欲丨望的底,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窥得结局的。
可这不妨碍双杏提前便为此而悲伤:无论怎么样,她们都终究不能回到原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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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惆怅过后,就得面对眼前无休无止的事情了。
双杏现在每日最大的差事就在是皇后榻前侍疾,一时之间也是没空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皇后本养好了七八分的病,经由初一皇上的那一闹,竟是在初二便又熬不住、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了。说不上比往日更凶险,但药方子还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双杏自己看过了,娘娘的沉疴却也下不得猛药,那些药材旨在滋养修复,皆是吊着、养着的。
太子还未复学,本是难得的可以承欢膝下的机会。但这十几日又被皇后以“防止过病”为由把二人隔了开来。
双杏只消望一眼周景那虽然俏生生却比同龄孩子失了三分血色的小脸,便也能懂得皇后娘娘的隐忧,细细叮嘱中宫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仔细着太子。
如此一来,正殿没有太子侍疾,给皇后带来心安的人,就只单单剩下服侍皇后的双杏了。
看着随着娘娘再度病了后喧嚣灵动也不复往日的中宫,服侍时聊天打趣便也成了重要的事情。
双杏的嘴说不上多么讨巧,但有些话只有她能说,又凭着她一直有的那份娇憨在,也能逗得娘娘偶尔绽放笑颜,仿佛这样就能使褪色枯萎的殿内再重焕华彩似的。
是真心高兴还是苦中作乐呢!其实细细追究也没有那么重要。
娘娘的镜奁里没有什么胭脂水粉,竟然满满当当地全都是一叠叠的药方,匣子里挤得,指尖都插不进去。想着刚才看见的东西,双杏心里微苦,看向皇后,对方虽然应和她的俏皮话,但是眼底除了笑意,还弥漫着淡淡的疲惫。
双杏看了,连忙不动声色地闭口,和娘娘领了看着抓药的差事,虽然心里漫着苦意,可脸上的笑却是一直没有变的。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又罕见地主动发声道:“还有两日,便是上元节了。”
看着娘娘轻声细语的模样,双杏微微点头,眉却蹙了起来,显出一副怪摸样。
陈皇后脸上勾勒出一个笑来,促狭道:“你何必显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宫里又不会短了你的汤圆吃。”
这么长的一串句子说下来,只是仓促说完皇后便轻轻咳了两声,双杏接了帕子过去,好在这次没有见血。
看着双杏一下子变得警戒的眸子,皇后无声地笑了笑,抚上她的手,道:“到了过节的那天,我身体应该也能又好了不少,到时候你也让宫人们别再拦了景儿。……把他也接进来,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虽然理智要求她把两人分隔开,可是母子天性使然,终究还是舍不得分离。只不过是分开十几日,她心里就止不住地思念。
双杏见皇后娘娘说话间的艰难,在答应她时止不住地点头如捣蒜,只希望娘娘看了能稍微宽下心来。
皇后脸上又绽放出一个笑来,她身材瘦弱,目光沉静,笑的时候却显出几分明丽来,显露出和太子殿下十分相像的那一面。
太子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皇后娘娘,却和皇上并不甚相似,想来这也是皇上并不喜太子的原因之一。
意识到自己失礼的腹诽,双杏垂下眼睑,把方才心中想的事情都驱散,这些弯弯绕绕,她可能一辈子也看不清,但是看不清,对这宫里的人来说却反而还是好事一桩。
敛了心思,双杏一心一意地侍奉皇后娘娘喝药。
淡褐色的汤汁温度正好,装在点染着红梅药盅里乍一瞧还煞是好看。一碗药被双杏用白玉汤匙分成无数匙,一点点喂进皇后口中。
看着娘娘蹙着眉头喝完了药,双杏还想奉上一枚蜜饯,却被陈皇后轻轻摇头免了去。
她早就习惯了吃苦,现实中的苦又怎么比得上心里时常盘桓着的痛呢。多吃些这种苦,至少还能让她对生活有些实感来。
助娘娘漱过口,双杏拿一方细软的帕子为陈皇后擦拭了嘴角,才捏着新一轮药的单子告退。在这期间,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尽力让眼前人所见之处少些难过。
********
来换班的玉芳看着双杏喜盈盈地从中宫正殿走出来,想起初一晚自己率先挑头喊的那句“双杏姑娘”,对比现在还滋润地在中宫做主子面前头一份体面的大宫女的双杏,便越发觉得双杏脸上的笑刺目了。
双杏却一打眼也没看见她,——她只顾着手里牢牢握着皇后的药单子,用笑掩盖住心中的难过:对她来说,还在这世上的重要的人中,皇后娘娘几乎算得上是头一份的,可眼睁睁看着娘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还什么都做不了,让她又愧又急又愁。
二人在门口对上,正巧身边都没有小宫女跟着。双杏向右挪了两步,想着退让,玉芳却也跟着她向右挪动两步,因着比双杏高了半个头,她还低下头在双杏耳边小声道了些什么。
轻轻细细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中:“不知道安兰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双杏一怔,她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把安兰如何如何搬到明面上来说的人,可玉芳为人行事刻薄,与她一向不对付,看她的脸色,今天也定不是真诚关怀来的。
双杏看着玉芳眼底闪过的快意,笑容也不由得僵硬了几分。
这些东西,她心里一直明摆着:如若不是安兰,那便得是她。
那天要不是安兰服了软,帝后之争越演愈烈,她也不敢想自己会不会被娘娘放弃。倒不是她不信任娘娘,而是,——皇上再怎么样,也是天子,所想所求之事无人可忤逆。若真的有那么个时候,娘娘不把她推出来,她自己也要走出来的。
与其让阖宫都遭殃,还不如抛出来她一个,可她却忽视了在她欲动时心底还想着的事情,……还想着的,人!
玉芳见她不语,又重复了一遍:“双杏姐姐一向和安兰姐姐交好,竟然也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吗?”这次连语气也都按耐不住地跳脱几分。
听着玉芳的话,双杏也敛了笑,一言未发,脸色却渐渐涨红起来。
她不想过多说些什么,对着站在对面的玉芳冷言冷语地低声道:“闪开。”
可她不想说话,对面的人却比她想要发言。
玉芳保持着笑,像是在拉家常一般在她面前絮絮叨叨:“我一向仰慕安兰姐姐那般有才貌的女子,却没想到安兰姐姐竟然还能有今天的际遇。不过说起来那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画像都能弄错了样子。可我乍看着那画上的样子,实实在在是像双杏姐姐你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弄错了……而安兰姐姐现在又是如何了……历来宫里能被瞧上的、从宫女做起主子,也没有几个有好结局……”
一字字、一句句,净是口不择言往双杏心中不虞的地方说,偏偏还看着要说个没完的样子。
双杏何曾与别人这样针锋相对过,一时之间,只能先撑着抬眼看玉芳,心中飞快地想着如何体体面面地应付过去,——这可是在中宫正殿门口呢,怕是皇后娘娘随便遣个宫女姑姑都能看见这不成样子的景象,她又怎么能让娘娘在病中还如此忧心。
她虽然气势如何都未落下风,但到底不比玉芳心中没个念想,肆意轻狂,心中同时想起两个身影来:一面是段荣春,一面是安兰,若是他们,肯定不会像她此刻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玉芳的嘴却不停,仿佛眼前的双杏越是不虞,——她越是高兴。
“也是多亏了双杏姐姐你,娘娘现在在病中还能受到这样的贴心的照顾。也不知道双杏姐姐是有经验呢,还是……说来娘娘也是个福薄的,分明生下了我们太子殿下,身体却因生产每况愈下……只可惜……”
双杏见她一幅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连主子都能放在嘴边随意调笑,说得实在是越来越不着调,后退一步,整了整衣服便打算出声呵斥。
却见前方、在玉芳身后影影绰绰显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影子来。
远看那身影瘦长高挑,透出几分不卑不亢,走近了看,果然是她心中挂念的人。
分明方才还隔着两重殿门呢,她却好似在人群中一眼就攫住了那个影子,或者说是,那个影子牢牢攫住了她的眼神!
可是她喉咙却霎时间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是不愿意把皇后娘娘宫院里的不好显露出来,丢了皇后娘娘的脸,二来,她面对着他,还真的是有些无话可说。
这小半个月,段荣春和安兰一般,在她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有人敢提起。
奇怪……她暗自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好像经由那个晚上,她不再生疏地唤他“段公公”,连称字的步骤都跳过,直接喊了他名字,让她心里竟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几日她也回去过那个小院好几次,但是始终没再看见过他。仿佛那袭披风、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和那昏头胀脑的许诺都随着这几日雪花飘扬,然后化成一滩水、消失在阳光底下。
说是不告而别,但什么东西都还好好地摆在那里,连张字条都没有。
有时候连着两天去,还能发现用品有被动过的痕迹,仿佛真的有人还住在那里。
——只是她每次去都能恰巧避开而已。
这么来来去去快十天,再加上皇后娘娘的病复发,双杏也变得只是两三天去一次冷院那里看看,每次去之前心底都能涌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幻想,但到了那里,那份幻想又被碾碎了。
玉芳还等着看双杏恼羞成怒的样子,已经准备好了双杏的反击,却只看见眼前的女子一句话也不发,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玉芳回头,竟是个她未曾见过的太监。只见这个眼生的太监从她和双杏身边经过,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入殿内,而是扯了双杏在一旁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格外胶着。
无论怎样,和宦官厮丨混都没见过能有什么好结果,虽说她不识得眼前这人,单论他和双杏一起,她就首先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心中有了偏见,也不去看段荣春身上明显是能在殿前行走的大太监的服色,也不去思索是不是皇上带了话要给皇后听,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却只跟着刻薄的偏见走了。
想着双杏平日里一派天真端庄的样子,可是此时竟然和一个太监在一旁毫不避讳地说话,玉芳就觉得格外讽刺。她一边嘴角一抿,就是“哼”得一声嗤笑。在没几个人、又安静的下午时分格外刺耳。
她便感受到那个男人方才只是眼神淡淡在她面上扫过,听见这尖锐刺耳的一声嗤笑,目光如同刀子般射过来,霎时间竟然吓得她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双杏却没注意段荣春和玉芳之间发生的事,她还在从本就乱的不行的心中捞出理智来,组织着心里的话回眼前人。
段荣春那日和陈皇后拍板做了场“生意”后,就一心一意地等着机会。终于,在初十那天,他再度横空出世,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毕竟还是用惯了他的,当初将他投到慎刑司,也不过是一时在气头上,又受了黄琅的蛊惑,刚下过决定,便又后悔了,可是旨意也是断然不能回收的。
这阵子只有黄琅一个人把持在皇上身边,皇上用不惯别人,就不由得偏听偏信。还没被酒色掏空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提醒他实在不能这样,如此下来,就不由得十分想念段荣春还在他身边服侍的日子,他和黄琅二人还能互相制衡。
偏巧瞌睡遇上了枕头,偏巧段荣春就又回来了,还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主仆和谐,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上位者的一个“一气之下”,就能让多少其他人一生完完全全地转变。不过他也不在乎,索性他也不是为了当一个忠臣才重新回去的。
这么几天下来,他所观所感就是皇上在黄琅的蛊惑下更是肆意妄为了,身子脑子也越发的浑浊糊涂,偏偏人到这种时候就非要把身边的人紧紧握在手里,牢牢看住他们的一举一动。若不是今日他要替皇上向病中皇后问议上元节的事仪,他还是见不到她的。
可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她整日就在中宫正殿不出门,每天唯一的机会就是出门指挥太医院的人抓药。刚开始的几日他忙碌地顾不上,但自从初十之后他每日都叫了小太监在她每日抓药的路上给她递消息,两三天过去了,她要么行色匆匆未曾看见、要么没想到这方面,只一心给皇后办好差事,竟是一次都没有理睬的。
想着每日小太监怏怏地回来禀报,他就头痛。
方才被那个太监一眼扫过来看得又慌又乱,玉芳见双杏和那个陌生太监退在旁边一直在说话,便径自进了正殿侍奉皇后娘娘了。
但是心中始终没忘记这一秒如芒在背的恐惧。
对这面对面的两人来说,她的去向着实没有什么重要的。
双杏等着段荣春先说话,段荣春却是一门心思地等着她说话,珍贵的时间就被这么消磨,可是他们二人谁也没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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