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来迟一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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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腾珠的眼睛和手腕都有些肿。之前预备好的羊脂白玉镯竟都带不上。看见宓夫人进来,她委屈的不行,眼睛瞬间就泛起了红意。“这可怎么办啊?”

“不碍的,这对极好的羊脂白玉镯你就先收着。”宓夫人从禾平手里拿过一个漂亮的锦盒。“是母妃让人专门给你订制的龙凤囍镯,锁扣的,带着方便,取下来也容易。最要紧,这上面的碎石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看看可喜欢吗?”

碎石镶嵌的囍镯闪耀着奢华的光芒。映的腾珠眼底都是熠熠的光彩。“这镯子真是太美了,多谢母妃。”

看着她笑的那么甜,宓夫人也跟着高兴。她还是小女孩的心性呢,会因为一对镯子带不进去而哭鼻子,看见了喜欢的东西就开心。“珠儿,让禾平姑姑陪你去冯府。”

“为什么?”腾珠纳闷:“随我嫁入冯家的婢子不是已经选好了?”

“禾平姑姑自幼就跟在母妃身边,有她陪着你,就好像母妃也陪着你一样。”宓夫人拉着她的手,替她带上了镯子,幽幽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像母妃一样尽心的去帮你。有她在母妃也能安心。”

“那好。”腾珠高兴的点头:“我也喜欢禾平姑姑陪着。只是母妃您身边就少了个可心人。”

“放心,不是还有乐平她们么。”宓夫人抚了抚女儿的鬓角,又替她整理好了霞帔。“我女儿,真是盛世最美的公主了。”

“母妃……”腾珠依在她肩上:“女儿舍不得离开你。”

“傻丫头,你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但是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心里有母妃,母妃就在你身边。”宓夫人何尝能舍下这个女儿,尤其是当她知道这一别,关乎生死。

“夫人,吉时到了,二公主该上花轿了。”喜婆领着宫婢们进来,前呼后拥的簇在宓夫人和二公主周围。

纵然再不舍得,宓夫人也要含泪点头:“好了,快上花轿!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母妃,那女儿上花轿了。”腾珠也依依不舍的抹泪:“母妃务必照顾好自己,保重身子。”

“嗯。”宓夫人强忍着眼泪,看着女儿被众星捧月一般的送出殿去,前呼后拥的推上花轿,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说来也是奇怪,怎么二公主出嫁,宫里的妃嫔小主们也没来送一送啊?”乐平此刻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九重殿早已经进不了旁人了。

禾平没有说话,只是跪下又重重叩首:“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到。”

“去。”宓夫人凝重的点头,再没有说别的话。

这就让乐平更奇怪了:“夫人怎么好好的,让禾平也随二公主出嫁呢。如此一来,您身边不就没有可心的人伺候了?”

“乐平。”宓夫人微微叹气:“你去浣一局把送去洗的衣裳拿回来。”

“可是……”

“去。”乐平虽然不大灵光,可到底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奴婢。宓夫人心存一丝善念,希望她能躲过一劫。“现在就去。”

“诺。”乐平没敢再多嘴,召唤了两个宫女随行,尾随二公主的花轿一行人,快步离开了九重殿。

花轿转个弯,拐进了宫道上,一队羽林卫迅速的闯进了九重殿。殿门瞬间就被锁闭。

殿里的喜气还没有散,宫人们的脸上海洋溢着喜悦。

可这时候,羽林卫的刀明晃晃的拔了出来,就在眼前乱晃。

恐惧和杀意瞬间震惊了宫人,尖叫声,求饶声,打翻东西的声音,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大殿。

“为什么?皇上要我的命还不够吗?”宓夫人站在正殿中央,看着染上了鲜血的花朵和红毯,脸色越发的苍白。“大喜的日子,就不能为珠儿积点善福,非要血溅三尺吗?”

羽林卫首领走上近前,拱手行礼:“回宓夫人的话,皇上有旨,会赐您全尸。奴才为您准备了白绫、毒酒和匕首,不知道您喜欢哪一种?”

说话的功夫,侍卫就呈上了三样东西。

宓夫人冷笑了一声:“皇上为何要我死?”

“奴才不知。”羽林卫平和道:“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就请皇上来对臣妾说明。否则……”宓夫人的话还没说完,首领转过身抓起了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心口刺进去。“奴才办事向来利落。宓夫人伙同二公主,在竹林里杀死奴才的兄弟时,可给过他们一个明白?”

说完这番话,首领面无表情的拔出了匕首。

宓夫人当即断气。

“你们给我里里外外的仔细搜查干净,但凡是九重殿伺候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首领嚼着恨,一字一句都慑人心魄。“确保死干净了,再将这里的血迹都擦拭干净,把物品摆放整齐。不要让人看出半点痕迹。”

“诺。”羽林卫利落的答应,严谨执行。

首领有召唤了两人过来:“你去宓夫人和二公主房里看看,小的,贵的,挑几样带走。回头换成银子,给那两位兄弟的家人送去。”

“诺。”

不多时,九重殿的门又被敞开了。

沾染了血迹的红毯和花朵都被移了出去。所有的尸首,上盖着红布,红布下是麻布,用马车运送去乱葬岗,一了百了。

唯独宓夫人的尸首,预备入夜之后,直接挪去妃子陵。眼下则暂且安顿在殿中。

羽林卫回皇极宫复命。

德奂一时也不敢耽搁的进了书房,恭谨的行了礼:“皇上,二公主已入冯府。”

“唔。”皇帝颔首。

“九重殿也被清理干净了。”德奂补充了一句。

“朕知道了。”皇帝眉心微动,似是有什么心事。“明早晓喻后宫,宓夫人子夜疾病暴毙。”

“奴才遵旨。”德奂快步退了出去。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这后宫也要开始安宁了。

原本因为徐丽仪和秦顺容复位的事情而折腾的那些妃嫔,现下也该识趣的闭嘴。哪知道他才退出来,就看见小侯子急匆匆的奔过来:“师傅,不好了,太后娘娘的凤驾已经到了宫门外。”

“什么,太后回来了?”德奂一拂子打在他脑袋上。“太后的凤驾既然到了宫门外,那你们就赶紧出宫去迎啊。还有太后回宫是喜事,你嚷嚷什么不好了。让皇上听见了,你脑袋还要不要?”

“师傅,太后娘娘是回宫了,可是已经到了九重殿的宫门外,说是要送二公主出嫁。侍卫们自然不肯敞开宫门,说二公主已经出嫁了。可太后不依不饶,偏是要陪宓夫人说说话。侍卫们都慌了神,赶紧来让奴才问师傅一声,这可怎么办?”小侯子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太后直接去了九重殿?”德奂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那行,先叫侍卫拦着。我这就去请示皇上。”

真是叫人不得安宁。德奂心想,这太后要么就躲在宫外求清净。怎么请都不肯回宫。要么就选这么个时候回来,打的人措手不及。

“皇上。”德奂压低嗓音道:“太后娘娘回宫了,现下正在九重殿外头呢。”

皇帝微微蹙眉,脸色隐隐有些不好:“太后回宫,事先竟没有半点风声?你这首领太监是怎么当的?”

“奴才该死。”德奂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还请皇上示下……”

轻叹一声,皇帝起身径直往外走:“朕去瞧瞧。”

九重殿外的羽林卫跪了一地,拼死还是没能拦住太后。

亲兵硬是撞开了殿门,伴着太后闯了进去。

殿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尽,太后蹙紧眉头,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以及绽放的喜庆花,只觉得索然无味。凌乱的红毯一块有,一块又不见了,显得乱糟糟的。

她一路往里走,竟然连一个奴才也没看见。

“真是利落又狠毒。”太后禁不住啧啧。“这大好的日子,还真是难为他能这样铁石心肠。”

“太后。”妙嫦先去看过殿里的情形,才返回来向太后禀告。“宓夫人在里头。”

太后看她脸色沉暗,心中便有数了。其实即便她不说,凭皇帝的手段,也断然不会容留宓夫人苟延残喘。可惜啊,她还是回来的迟了。

正殿的地上,宓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粗麻布铺了几层,又盖了几层。还是妙嫦走过去掀开了一角,才露出宓夫人的脸。

“丫头哇,哀家还是晚了一步。”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多年的夫妻,他竟也这般无情。到底是苦了你了。”

略微收拾了情绪,太后侧首问妙嫦:“怎么死的?”

“回太后的话,是一刀子捅进了心口。”妙嫦如实的说:“手法干净利落,想来是没有受太大的苦。”

“没受苦。”太后看着宓夫人红肿的双眼,惋惜道:“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是濒临死亡之前的那种恐惧,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却不能抗争。那滋味比死还不如。”

说到这里,太后拧着眉头冲宓夫人直晃头:“你当初这么算计苏荷,没想到如今也追随她去了。这才相隔多久啊?连百日都不足。你说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上驾到——”德奂的声音不大,也不如以往那般嘹亮,带着一股走心的谨慎。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并未转过身去,目光依旧还在宓夫人脸上。

“拜见母后。”皇帝硬着头皮请了个安。

不等太后开口,他兀自走上前去:“母后回宫这么大的事,为何事先不着人知会朕一声。朕也好亲自出宫相迎,以表孝心。”

“孝心还用表吗?”太后眼底尽是冷寂:“皇上何须如此麻烦。”

“聆听母后训导。”皇帝垂首而已,眼底并未有半点恭敬。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哀家老了,惹人嫌了。还有什么资格来训导你。可是皇帝,宓夫人再怎么错,她也为你生育了一个女儿。女儿身上总是流着你的血,流着皇家的血。她前脚才出嫁,走出宫门,你紧跟着就杀了她的母妃,血洗九重殿,若来日她知晓真相,会怎么看待你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会怎么孝敬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爹?你眼里,可还有半点血肉亲情?你的心只怕是寒铁铸造的!怎么就这么狠这么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帝徐徐抬起头,面无表情:“儿子的心并非寒铁铸就,而是母后所生。您给了儿子一个什么样的心。儿子的心就是什么样子的。分毫不差。”

“你……”太后已经料到了回宫会是这样的局面。可皇帝的态度仍然让她生气不已。“哀家老了,人微言轻,这后宫里到底是皇帝说了算。无论是一条人命,还是数十条,都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母后这么说,就是要和儿子赌气了。”皇帝的脸上看不到一星半点温度。“母后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儿子已经让奴才去打扫了福寿宫。还请母后移驾回宫,好好安歇才是。”

皇帝说完这番话,行过礼,自行转身而去。丝毫没有理会太后的愤怒。

“妙嫦,你看见了?这就是哀家教出来的好儿子。”太后冷笑连连,只觉得胸口窒闷。

“太后切莫动气,凤体要紧。”妙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倘若有一天,哀家真的老的不能动了,连身上唯一的护命符也给丢了。你说皇上会不会也给哀家个痛快?”

“太后这就是多虑了。”妙嫦连忙宽慰:“皇上虽然有时有些决断,但皇上与太后到底是母子一脉,皇上以仁孝治国,怎么会这样做。”

“仁孝治国?”太后拧着眉头,眼底透出了嫌恶之色:“他不侍母后,哪来的孝。对自己的妾室和女儿异常心狠,又何曾存有仁德之心?若天下的百姓不满他的统治倒戈相向,他必然诛杀个干净。不外乎只是现在安宁罢了。”

这番话说完,太后调整了脸色。“摆驾华荣宫。哀家要见韦逸霜。”

“诺。”妙嫦连忙传太后懿旨,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往华荣宫去。

这个时候,韦逸霜正在挑选隆冬的衣料。也请了最好的裁缝和绣娘,为她量身裁制新衣。

新进贡的绸缎花样不少。韦逸霜偏爱菱纹绮的花色,少不得多挑了几匹。

“也难为她们能把菱纹绮织的略微厚实,即便是在冬日里都能用。”

“贵妃娘娘喜欢菱纹绮织造司的奴才怎么会不知道呢。”纯好脸上显出得意:“外头那些织造办的奴才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呀,还不得挖空了心思博娘娘您高兴。您这一笑,整个朝野内外都跟春天来了似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耍贫嘴了?”韦逸霜眼中的得意更深一些。“难为他们这么会办事。本宫自然有赏。”

“能为娘娘办事是他们的福分。何况娘娘一向待会办事的奴才极好。”纯好拿着一块料子,给韦逸霜比划了一下。“娘娘,奴婢觉得这块料子做成迤地的长裙,穿在娘娘身上一定好看。”

韦逸霜满意颔首:“那就让裁缝量好尺寸,制成新衣。再叫绣娘绣上好看的牡丹花。”

“诺。”纯好转过身去,刚把料子递到裁缝手里,就看见殿门外一行人匆匆而来。“娘娘,您瞧,外头是谁来了?”

韦逸霜顺势往外看了一眼,有些狐疑:“不似皇上的人。”

转念她不禁恼道:“那些奴才是怎么回事,有人进了华荣宫,竟然不通传!”

还是纯好眼尖,往前走了两步看真亮了才道:“贵妃娘娘,是皇太后!”

“太后?”韦逸霜不信,兀自走到殿门时,太后已经来到殿外。

“臣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韦逸霜连忙行礼:“臣妾不知道太后今日回宫,未曾准备,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压根没看她的脸,自顾自的迈进了殿中。

韦逸霜心里不舒坦,但终究没表现出来。她起身随在太后身后,边走上近前边对殿内的宫人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退下。扰了太后的清净,你们吃罪不起!”

“韦妃好大的气魄啊!”太后坐稳,冷蔑的看着她。

妙嫦少不得从旁提醒一句:“太后有所不知,皇上册封韦妃为贵妃了。”

“是么。”太后饶有兴致的与她对视一眼:“韦贵妃,你倒是爬的很快啊。”

韦逸霜强撑着挤出微笑,语气淡淡:“太后潜心清修,自然无暇顾及臣妾这点小事。无论臣妾是妃,还是贵妃,只要能侍奉在皇上与太后身侧,都是臣妾的福分。”

“嘴巴也比从前甜多了。难怪皇上越来越喜欢你。”太后虚目打量着面前的韦逸霜,不禁瞧见放在一旁的菱纹绮。“还真是同人不同命,方才九重殿才按吩咐送了白绫过去,你这里倒好,这么多时兴样的菱纹绮。可惜宓夫人到死也不曾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太后是说……”韦逸霜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宓夫人已经……这怎么可能?早晨宓夫人不是才送二公主上了花轿么!好好的,怎么会……”

太后看着她,并没做声。

实际上,韦逸霜知道皇帝容不下宓夫人。

从她安排人抓到那个刺客开始,她就比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只是在太后面前做做样子是必然的。不然怎么能堵住这个老婆子的嘴。

“二公主出嫁,韦贵妃可有去送一送?”太后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回太后的话,皇上的意思,是嫌去送的人多,也太闹腾。原本九重殿就算不得大。宓夫人又心疼二公主,准备了好些嫁妆。光是送亲的奴才都足足一两百。哪里还容得妃嫔们前去相送。只等着二公主回门省亲,再好好的说说话也不迟。”韦逸霜先是一脸的喜色,可话说到这里,眼底忽然泛起了泪光:“可是怎么宓夫人就这么去了呢!若是二公主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不得不说,韦逸霜还是很聪明的。言谈举止,叫人挑不出错来。

纵然太后细心留神,也没能觉出不妥的地方。

“世事无常。”太后不咸不淡道:“宓夫人是这样,苏贵妃也是这样。就连那可怜的皇长子也没能躲过一劫。哼,哀家是真的看不明白了。怎的哀家离宫不足一年的光景,这后宫就翻天覆地,什么都不一样了?韦妃,你说这到底是天意还是认为?”

明知道皇帝已经册封她为贵妃,可太后还是称她韦妃,心里一股火拱上来。韦逸霜饶是一笑,语气透着凉意:“世事无常,今日不知明日事,谁又能看的那么远那么透彻呢。若苏贵妃早知道会如此,说不定请御医早点想法子,皇长子兴许就不会死。又或者,腾芽那个不懂事丫头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她干脆别去接。树也不是很高,顶多摔断胳膊摔折腿的,不足以致命。这可倒好,女儿是没事了,却搭上自己和儿子的命,划算吗?”

她知道太后才不会相信这番说辞,却还是故意叙述了一遍。就是要让太后明白,既成事实,哪怕是这后宫里最高贵的女人,也别妄想能翻转历史。

“当真如此?”

“是啊。”韦逸霜不住的点头:“好些在青鸾宫伺候的奴才都瞧见了。”

“是么!”太后心想,要个奴才说几句谎话,能有多难。

“后来皇上也处置了那些奴才。觉着是他们没能护住公主,才会连累苏贵妃和小皇子。所以全都陪葬了。”韦逸霜也是明摆着告诉太后,青鸾宫一个活口都没有了,即便是太后不信,也没有人证。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惋惜。“太后,也是臣妾未能为苏贵妃分忧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如今您回宫了,臣妾只盼着您能时时提点臣妾,也免得臣妾再犯这样的疏漏。”

太后看她这样子,心里真是觉得悲凉。苏贵妃去了,宓夫人也去了。一个是她韦逸霜的劲敌,一个又是一直替她办事的狗腿。这可好,两个都除掉了,那才痛快呢。她所作的那些事岂非要烂在泥土里,再没有人能揭露。

“妙嫦,你去把腾芽给哀家带来。”太后忽然眉头一紧:“那丫头犯了这样的错,哀家怎么能轻易饶她。”

话说的这么好听,可太后又哪里真的是要修理腾芽。

韦逸霜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太后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揭穿她的谎言罢了。想到这里,她有点后悔当时没杀了那个贱丫头。万一她这时候乱说话,可怎么办?

虽然一个孩子的话,连皇上都不会信。可难保太后不借着这个由头打压自己。

“韦贵妃。”太后觉出她有些心事,少不得问一句:“你该不会有异议?”

韦逸霜温眸笑道:“太后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您决定的事,臣妾怎么会有意见。何况如今皇上也没下旨腾芽只能留在望宫。想来皇上也不会因此而生臣妾的气。”

“皇帝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哀家和皇帝是同样的心思。自然也舍不得生你的气。只盼着你能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那才不算辜负哀家与皇帝一番恩宠。”这话,把韦逸霜气的脸都青了。

宽大的衣袖里,是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按在掌心竟然都不觉得疼。“太后说的是,臣妾没用,陪伴皇上这么多年,都不曾有一儿半女。当真是辜负了太后与皇上的一番恩宠。”

看她气成那副样子,太后心里稍微松快了些。

低下眉目,她禁不住在想。往后这后宫里还有什么人能克制韦逸霜?又有谁能钳制住韦家的权势,让后宫不至于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妙嫦到望宫的时候,皇帝也在望宫。

她并没有去惊动皇帝,只是让白公公领着她去见了三公主。

凑巧,腾芽正和徐丽仪一起看医书,听说是太后身边的大姑姑来了,两个人都很惊讶。

“奴婢拜见三公主。”妙嫦并不知道徐丽仪已经恢复了位分,只是浅浅的冲她点了下头。

徐丽仪也并不在意,温和问道:“姑姑来望宫,可是太后的凤驾已经抵达宫中了?”

“正是呢。”妙嫦如实的说:“正是太后吩咐奴婢来接三公主。太后此刻正在韦贵妃娘娘处等着见三公主。”

“哦。”一听说是在韦贵妃处,徐丽仪顿时就明白了。“请姑姑稍后片刻,容三公主更衣。”

腾芽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心跳的很快。父皇当日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那么皇祖母会不会相信她呢?如果她把当日所见如实的禀告皇祖母,如果她当面指控韦贵妃谋害贵妃和皇长子的罪行,是不是就能还自己清白,替母妃和弟弟报仇?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腾芽从来就没试过这种滋味,好像脑子不够使了。

“三公主,难得觐见太后,还是换身整洁的衣裳。”徐丽仪将她拉去了一边,随意的在柜子里翻了一套新衣。衣裳的料子根本不比从前,可好歹也干净些。“你快换上,莫要让大姑姑

久等。”

“嗯。”腾芽从她手里接过衣裳,准备去屏风后面换。

徐丽仪趁机在她耳畔道:“可还记得张舒婕死的那天,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腾芽猛然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眸子。

“别忘了。”徐丽仪小声提点之后,转身走开。

怎么会不记得徐丽仪说过什么,腾芽的心突突的跳,也猛的缩紧。这感觉真的让她很不舒服。“三公主越发秀美了。只是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利索。”妙嫦不免有些心疼。

“无碍的。”徐丽仪连忙道:“臣妾已经在给三公主上药了。过些日子,就能痊愈。不会留下疤痕的。”

“是啊,奴婢差点就忘了。。”妙嫦这才想起来:“丽仪自幼便钻研医道,有您看顾,三公主必然没事。如此,也是三公主的福分呢。”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徐丽仪自称“臣妾”而不是罪妾。难道说,皇上已经赦免了她?

“大姑姑,可以走了。”腾芽换好了衣裳,快步走了过来。

“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妙嫦朝徐丽仪行了个礼。

徐丽仪上前扶了一把:“大姑姑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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