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来看看我的绢花。我这绢花可都是我从苏杭找来的样子,请了皇城里最巧手的绣娘做成的。保准是最好看的。两位姑娘生的如此俊俏,戴上一准儿好看。”那婶子笑着把两朵绢花分别放在腾芽和宛心手上。“这里有镜子,你们照着花灯往鬓边比一比,娇俏可人准错不了。”
两个丫头听了这话也都很开心。拿着绢花往那镜子上比了比。
“来,姑娘,让我帮你戴上。”那婶子走到腾芽身侧,拿了一朵海棠绢花:“这可是今天才绣好的款式,又好看又少,走在路上也不会遇着个重样的。”
“的确很美。”腾芽只顾着看镜子里的自己,却没留意那婶子的手。
宛心侧首看过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婶子手里居然握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她毫不犹豫的就把手里的铜镜给扔了出去。距离近的缘故,铜镜扔的极准,哐一下砸中那婶子的眼睛。
“啊……”婶子惊叫了一声,手里的刀就掉在地上。
腾芽回头看见地上的刀,又看见宛心一脸惊恐,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长姐,救命!”
她这么一嗓子,薛赟和腾玥都听见了。
薛赟急急忙忙抓住腾玥的手,迅速的赶过来。可仍然迟了。
他还没来得及护住腾芽和宛心,一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腾芽和宛心包围在绢花摊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薛赟语气森冷,一个手势,就召唤来一直暗中随行的护卫。
吓的进过的百姓纷纷躲避,生怕跑的慢了,殃及池鱼。
电光火石之间,腾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拨人就打成一片。
刀剑互撞的声音特别的清脆,迫使一条街的行人逃的逃,散的散,连摊位上的东西都顾不得收拾,迅速的安静下来之后,只剩下满地狼藉。
宛心吓得脸色发青,不知道该怎么办。
腾芽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别怕,不会有事的。”
薛赟护着腾玥,皱眉叮嘱道:“看样子人是冲着三公主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小心。我怕护卫抵挡不住,我得去帮一帮他们。”
“好。”腾玥皱眉道一声小心,就谨慎的躲在一旁。
不得不说,她从来不知道危急关头被人呵护原来是这种感觉。从前,只有母后会如此待她。可那种并不是这样的情愫。纵然心里有些害怕,可腾玥的心却无比温暖。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薛赟。盼望着他能平安无事。
薛赟的人应对的越发吃力,看样子是真的来者不善。
“本殿下无畏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从怀里摸出了烟哨,目光凛厉道:“是你们非逼我出手的。”
烟哨一出,远处能听见呼应的烟哨声。且还有飞奔而来的马蹄声。
黑衣人觉得势头不对,一边躲避着薛赟一行人的进攻,一边向腾芽和宛心靠近。
明晃晃的刀子朝着腾芽狠狠的挥过来。腾芽左闪右避,几次都能感觉到锋刃从自己的脖颈划过去。只是亏得是冬日里穿的比较厚,毛领子顶住了那股寒凉,才不至于吓破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韦妃让你们来的对不对!”腾芽阴戾的眼眸,翻滚着恨意。“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吗?可明知道是这样,我还会没有防备的出宫吗?你们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听她说有防备,宛心不由得诧异。
从知道要出宫,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腾芽身边,连腾玥也在。却从来没发觉腾芽将这件告诉了旁人。那她又是怎么防备的?
正狐疑这是不是一句吓唬人的话,果然就听见随即而来的动静。
“皇上有命,捉活的。”德奂的声音在这样的时候响起,让人觉得特别亲切。
腾芽连忙朝他挥挥手:“公公来的正是时候。”
“三公主您没事?”德奂担忧的问:“还有大公主呢?是否平安无事。”
“放心,有大殿下保护,长姐不会有事的。”腾芽拉着宛心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别怕,没事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那个卖绢花的婶子忽然从身后勒住宛心:“松开她,否则我就扼死她。”
这一声吓得腾芽猛的缩手:“你放了宛心,我不会为难你。”
“哼。”婶子轻蔑一笑:“你们这些人说的话,能相信吗?还是只能麻烦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才比较稳妥。”
“你敢伤害宛心,我绝饶不了你。”腾芽沉冷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吓人。
“那就请你们让开一条路,我能逃脱,自然会放了她。”她的手很用力的抓着宛心的脖子。
宛心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痛苦。
“德奂公公,让他们让开。”腾芽生怕宛心再有闪失,拧着眉头道:“往难走,有个路口,那里有两辆马车。你可以不要车,骑马走。但是请把宛心留在车上。别伤害她。”
“算你有点良心。”身子拽着宛心,脚步飞快的从让开是侍卫面前撤离。
这时候,被生擒的黑衣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不好,他们服毒了。”薛赟相当气愤:“这些人还真是阴险的厉害。”
德奂也没想到,顷刻之间这些人就都自尽了。让手下的人仔细检查过,才知道居然没有一个活口。“简直岂有此理!这下奴才怎么和皇上交代!”
“公公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向父皇解释清楚。”腾芽担心宛心:“这样,公公带人陪我去救宛心,大殿下,你先送长姐回宫。长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必然是吓坏了。”
“也好,只是三公主你要注意安全。”薛赟赶紧把腾玥找出来,用力的拽住她的手腕:“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回宫。”
腾玥吓得不轻,身子一直颤抖着:“好好的,为什么会有这样事?”
“别想那么多,也别怕。我在这里。”薛赟温和冲她一笑:“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嗯。”腾玥满心的感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虽然她知道薛赟已经婚配,也知道薛赟不会只是她一人的夫君。可为着今日这份体贴和关怀,她愿意走近他的身边,和那些已经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们分享同一个夫君。
婶子并没有把宛心带去马车附近,反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了一段路。
“公主你没事?都怪属下不好,为能使对方不生疑,下手重了些。”
“没事。”宛心脸色一沉,卸下了恐惧的伪装。“这点苦本公主还受得起。可有凌烨辰的消息吗?”
“回公主的话,如您所料,凌烨辰已经被控制在邻国。眼下唯一能救他的,除了盛世的皇帝,就只有公主您了。”婶子不由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但要不要救他,且要看公主您的心情。”
“我自然会救他,但不是现在。”宛心凛眸:“不到他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知道本公主还是有用处的。他真以为这些年的痴心错付如此轻而易举就一笔勾销了?哼!怎么可能!我在他身上浪费掉的心血,他亏欠我的一切,我都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公主,您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婶子拱手道:“奴婢先行告退,您自己万万要当心。”
“去。”宛心收拾了情绪,待她离开之后,嘤嘤的哭起来。
腾芽他们到处找,仍然没有看见宛心的身影,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主,您听,是否有人在哭?”德奂耳朵尖,往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指了指。“莫不是宛心公主的哭声?”
“赶紧去看看。”腾芽急火火的赶过去,果然看见宛心跌坐在地上,哭的可怜。“宛心,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腾芽。”宛心一下子扑进她怀里,颤抖的厉害。“我害怕……我好怕……”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腾芽难受的不行:“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激怒那婶子。是我连累你了。”
“你没有连烈我。是我自己胆子小。”宛心的声音很轻,手指冰凉的像一块冰。
腾芽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她裹在身上。“咱能先回宫。此地不宜久留。”
“好。”宛心抹了把眼泪,却还没有从惊惧中缓过来。
德奂吩咐人照应着,看着两位公主平平安安的上了马车,才算是松了口气。“
马车停在了皇极宫门外,腾芽自己下了车,转身吩咐驾车的奴才:“好好把宛心公主送回青鸾宫,着御医来瞧一瞧。”
“不必了。”宛心连忙摇头:“我想回去泡一泡热水,就赶紧歇下。睡一觉就好了。这时候,我也不想见生人。”
“可是御医瞧过了才能放心,不如……”
“真的不必了。”宛心努力的挤出了笑容:“三公主你就依我一次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想见生人。何况我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就是觉得冷。”
“好。”腾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愿意勉强。“我去见过父皇,就回来陪你。”
“好。”宛心放下了车帘,确定旁人不会看见,才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或许真的不容易,可要欺骗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你瞧着,女儿一定会亲手为您报仇。女儿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夺走我爱人,害了您和父亲的贱女人!
皇极宫的内室,熏着很重的龙涎香。
腾芽才走进去,就觉得那苦涩的味道飘了出来,填满了人的胸腔。
“拜见父皇。”腾芽恭敬的行礼,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热络。实际上,她是不愿意多亲近皇帝一分的。那种心里的抵触,就跟腾玥对凌夫人一样。明知道或许不是直接相关的责任,可就是心存芥蒂。
“事情如何?”皇帝搁下了手里的书,凝眸看着她。
“回父皇的话,我们果然遇刺。德奂公公的人也颇为能干,擒获了对方数人。只是,中途一个卖绢花的婶子忽然挟持了宛心公主,扰乱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那些被生擒的黑衣人就纷纷吞毒自尽,无一幸免。”腾芽垂下眼眸:“女儿办事不利,还请父皇责罚。”
“罢了。”皇帝心里禁不住在想,都死了个干净,未免不是好事。若真的留下活口,只怕又是后宫的一场血雨腥风。
“只是你如何知晓出宫必遭劫难这事?”皇帝心里还是存了疑影。如果这事情是发生在裕王身上,他甚至会怀疑这事裕王自己设下的圈套。但腾芽毕竟只是个公主,无权无势,也不可能自己去操纵这么大的一件事来冤枉后宫的妃嫔。
“若女儿讲出实话,父皇是否能宽恕女儿的过错。”腾芽走上前去,跪在了皇帝身边。
“你说便是。”皇帝的语气总算是温和的。
腾芽红着眼睛,叹了口气:“父皇有所不知,女儿上回出宫,也遭遇了差不多的劫难。且这样的行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甚至就连上回高世渊入宫,也是因为女儿身边有人作祟。暗中把女儿掌握的证据送出了宫。”
“你身边的人?”皇帝不禁虚目,心里以为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么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父皇不是常说,宫里的事情必须有证据才能作数么!女儿没有证据,不敢胡说。满心以为这次能顺藤摸瓜,揪出暗中操控一切的黑手。可偏偏那些人宁死也不愿意开口。还险些连累了长姐、宛心公主和大殿下。”
“你起来。”皇帝凝眸与她对视一眼,默默道:“朕心中有数了。”
“多谢父皇。”腾芽乖巧的起身,走到皇帝身边为他斟茶。温热的茶水带着一缕清香,驱散了不少苦涩的气味。
皇帝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中一动。“你斟茶的姿势和你母妃如出一辙。”
“从前母妃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替父皇斟茶。芽儿就陪在父皇和母妃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得心应手。只是芽儿并不是很懂茶道。斟茶或许能学得一些皮毛,可泡茶的功夫却远远不及母妃。”
“无妨。朕明日让内务府安排一位茶师,好好指点着你就是。”皇帝微微一笑:“女孩子,多学些茶道总归是有好处的。”
“多谢父皇。”腾芽暖心一笑。
“好了,行刺的事情朕会让人继续追查,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宫。”皇帝摆一摆手,示意疼爱与退下。
“芽儿告退。”温顺的行礼,腾芽依依不舍道:“父皇也早些安寝。”
“去。”皇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总觉得都是苏荷的影子。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想他和苏荷以前的事。忽然想起来,心不由得一紧。“德奂。”
德奂连忙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略微一想,皱眉道:“去接……韦……韦嫔过来。”
“诺。”德奂恭敬的行礼,慢慢的后退。
韦逸霜牵扯到行刺的事情,尽管没有证据,却也显而易见。这时候若是传召,想必只会惯的她越发目中无人。这也是为何方才会犹豫的原因。
“慢着。”皇帝忽然醒神:“不必接韦嫔。朕想去见一见……”
虽然有三宫六院,可想找个能说话的知心人却也这般的不容易。皇帝犹豫半天,却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外头有内侍监走进来。
“这么晚,有什么事?”德奂不由得纳闷,转而问道。
“回皇上的话,秦顺容在外求见。”
“这么晚,她怎么过来了?”皇帝揉了揉眉心,道:“也罢。朕就见一见她。”
皇帝想起某天答应会给她找个新宫居住,但这事情居然给忘到脑后了。想必她这时候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心里微微有些不畅快,他总觉得这满后宫的女人,不是不如凌夫人温婉动人,就是不如苏贵妃体贴入微,最能分忧。
可惜,这两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最终都不在他身边。
“臣妾拜见皇上。”秦顺容穿了一件蜜合色的裙子,配了几朵珠花,再没有别的装饰。这时候映着烛光,看上去难免多了几分温婉。
“平身。”皇帝语气平和。
“谢皇上。”秦顺容恭敬道:“太后这几日病着,臣妾让小厨房单独备了些补品。这雪蛤膏,太后吃着极好,所以让臣妾给皇上送一些过来。”
“这样的事情,让奴才过来不就是了。难为你这么晚这么冷还要走一遭。”皇帝见她转身从侍婢手里端过托盘,低眉款款的走过来,不免叹气。“搁这儿。”
“是。”秦顺容搁下了托盘,揭开了盖子。“皇上尝尝看,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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