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他怎么能这样呢!
方才还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的纪初苓,顿时懊恼谢远琮这人不地道了。
明日一早,她就去好好地说说盛勇,必须把府上的防卫加强一些。
秋露见姑娘面上一会红,一会消,又一会怒。这回又是像下了什么决定。
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像自那个谢公子来过后,主子就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见姑娘平复些了,她才去问要不要歇了。
纪初苓半分睡意都没有。
于是她让秋露帮着,把桌子上送来的礼都拆了瞧。
文涵的那笔改明儿她是得差人送回去的,这是他最爱的一支,不见了必得跳脚。至于文大学士送来的他自个的书帖,纪初苓瞥了眼就让秋露收起来了。哪有人生辰送这个的。
谢萦送了两个木雕娃娃来,每个都拳头般大小,碰了就摇摇晃晃的。娃娃十分可爱,只是雕纹花饰的模样,跟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
纪初苓想了想,觉着有可能也是从边陲带回来的玩意。
若仔细盯着瞧久了,女木雕娃娃眉眼好像还同她有点神似。
待姑娘要动手去拆件布包时,秋露笑了:“姑娘,这几件可是掐着日子送来的。”
纪初苓亦抿嘴笑了。这些是从岭县来的。
布包里头卷着纸张,纪初苓将其铺开,上头只写了三个大大的字。
便是她的名字。
秋露也凑了头来看,道:“这可是小公子写的?”
秋露口中的小公子指的便是二姨母的儿子,她的小表弟。
表弟还小,连笔都是刚会握的,记得上回她去的时候,小家伙死缠着她,要跟她学习字。
她便教了他怎么握笔,并挑了几个简单的字教他,让他练着。可小家伙却不肯,说定要先学她的名字。
最后挨不住他缠,纪初苓就教了她这三个字。那时候小家伙还写的歪歪扭扭,字与字这架都是打在一起的。
可这张上头,她的名字却被写的方方正正。同她当然是比不了的,但对那个小家伙来说,已经是特别规矩端正了。
小家伙这些月,该是下苦功夫练过了。
二姨父则做了个哨笛给她,纪初苓拿到手里吹了段曲子,柳眉上挑,很是惊喜。她打小的习惯,闲来无事可做便爱哼曲。后来长大了才改了些。
上回她见二姨父心血来潮在做着玩,就向他讨了。结果那个最后没有做成功,吹出的声跟破风箱似的,当下害她笑岔了气。
二姨父不甘,说要做出个好的给她瞧瞧,好堵了她的嘲笑。没想竟真的做好送来了。
从岭县来的,还有一件斗篷。斗篷十分厚实,却又不会太重压人。针线细密,秋露服侍她试了一下,很是合身。
等望京城落雪的时候穿,一定非常暖和。
一看就是二姨母亲手给她做的。
纪初苓最后让秋露把件件都仔细放置好,嘴角一直扬着,心头也跟裹了斗篷似的,暖和和的。
这世她一回来,就是身在望京城中。
真想去趟岭县看看啊。
纪初苓原本没有的睡意,在她这一阵拆拆看看中也钻了出来。
等她发觉自己很乏时,当真已经很晚了。
最后秋露伺候姑娘睡下,留了盏小烛,也打着哈欠去了外间。
今夜无云月明,琳琅院在月色映照下显得静谧安好。
然而到了后半夜时,熟睡中的小姑娘却狠狠皱起了眉头。
纪初苓入了两个很古怪的梦。
第一个梦似乎是她前世的某段记忆。
那是在一个灯会上,四周特别热闹,人头攒动,她正踩在一座高桥的长阶上。
便是望京城中鹤翔街上最高的那座拱桥。
她手上提了盏赢来的孔雀灯,边走边听身旁的人在同她说着话。她喜眉笑眼地转过头来,便能看见她那温润儒雅的宁表哥。
宁方轶正是要送她回府。
她回着宁表哥的话,没留意从长阶上迎面走来一个人。
那人好似看她几眼,她没有察觉,待同她擦身而过时,却被她余光扫见了。
她停了话头,心头一动,虽走出了几阶,仍停下了脚步,回头喊住了那人。
那人听到她喊,亦停了下来,转过身淡然目视而来。
两人在长阶上一高一低,都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那抹倒影。
她很快就将人认出来了,疑惑的视线逐渐明亮,不自觉往那人方向快走了几阶。
她惊喜着,想要开口问问他,是不是当年岭县的那个小少年。
他可还记得那日在河畔,那个想拉他一把,最后却把自己也给困住了的小姑娘。
那人见她向他走来,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她身后的宁方轶身上扫视了一眼。
视线再落回她那娇柔的面庞,只余陌生,疏离与淡漠。
她欢喜着要问出口的话语,就在那人如此的神色中,止在了舌尖。
那人的神态表明,她只是个喊停他的路人。
而他很耐心地在静待着她开口。
她确定绝对没有认错。那么说,原来他是不记得她了。
想要问的问题,也没了再问出口的必要。
她有一丝黯然,最后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回到了宁表哥身旁。
宁方轶则不明,轻声询问她所为何事。
她摇摇头,称认错了人。
宁方轶便冲那人微微一颔首,领她离去。
她纳闷宁表哥原来识得那人,宁表哥则同她解释,原来那人便是镇安侯府的小侯爷。
梦境中仿佛起了层迷雾,将过路人手中的灯火都给遮去了,她提着灯下了长阶,却发现眼前不再是鹤翔街。
身旁也没了宁表哥,独剩了她一人。
她入了第二个梦境。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直走到那层迷雾消散了,手中的孔雀灯也灭了。
远处出现了亮光,那是白烛上点着的烛火。
前方也不知是谁的坟头,坟前立了一名男子,男子背对着她,她看得模糊不清。
虽然看不清,她却觉得他定在那里站了许久,背影又萧瑟又凄凉。
她想走过去看一看,却发现怎么走,她仍旧离了他那么远的距离。
后来男子身旁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她看清了,穿了一身袈裟,正是慧明大师。
慧明大师同男子说了些什么,然而男子不为所动。后来慧明大师拍了拍他的肩,念了句佛号,长叹口气离开了。
而她看着坟前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的男子,一瞬间胸口竟揪扯般得疼了起来。
她好像忽然之间连通了他的感受。
那种疼就如同石碾在心口一圈一圈的碾压,徐徐熬之,漫无止境。
仿佛经历了莫大的绝望与灰暗。
翌日清晨,纪初苓醒来时,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还残留着梦境里的那种悲痛。
手一碰,才发觉枕已沾湿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苓苓:“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苓苓吗!”
小琮琮[陌生]:……
小苓苓:“人家陪你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
小琮琮[冷漠]:……
小苓苓:“我们不仅聊诗词歌赋还来了段freestyle!”
小琮琮:[疏离]:……
小苓苓[开揍]:你装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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