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多久会到宫里?”谢远琮捏着手中信问。
因他早就特意指派了人手,紧盯边关动静,所以他手上这封信,会比送达宫内的战报要早上一些。
当是国内最早的消息。
钟景闻言回道:“一到两日。”
谢远琮指尖点了点信纸。
最快一日么。
“立刻动身回京。”他道。
钟景领命下去准备。
谢远琮倚靠着闭了闭眼——
这消息太突然了些,不过好在此处的事情已了。否则受上拖延,再赶回京去,也许就会来不及。
前世战报传回京中,因战况紧急,京中又无得力武将敢担此重任,康和帝急火,只得寄希望于镇安侯府。
一日之内连下了三道旨意,相请相逼。
父亲的身子早已无法再重上战场,而那时候他却恰不在京,被此前各类琐事牵绊在京外,全然不知此事。
即便当下就知道,他也赶不回来。虽此后他也疑过,如此关头,他却恰好被外调出京,兴许其间大概率并非巧合,然而却一直只是心中猜想而已。
而他不在,镇安侯府内就只有阿姐。
大夏国安泰许久了,乍起战事,一时把康和帝给吓坏了神。武将待用时方恨无。
所以即便他知道镇安侯已无法再上战场,但一想到曾经那个令蛮夷闻风散胆,且战无不胜的战神大将军。
他最终还是别无他选的把希望寄托在侯府身上。
如此局势,以爹那样的状况与血气,若令他知晓,必将勉为其难。
所以就在第三道圣旨下时,阿姐不得已接过,瞒下阿爹,连夜赶赴军营整顿,披甲领将士出征。
也就是自那回之后,便天人永隔。
这回,依然是相同的状况,却绝不会再是相同的结局。
谢远琮一把将密信拽紧在手心。
于是就在纪初苓回了宅子补觉之时,谢远琮的马车已出岭县,往望京疾驶而去。
而比马车更早的,则是脚裹暗信一路飞进文大学士府上的飞鸽。
文凛这日惯常早起,刚伸了个懒腰,便见谢远琮的飞鸽落在他的窗前,急吼吼地催他。
文凛一怔,取下了信看。
没过多久,收拾妥当的文凛便急匆匆出了文府,最后停在了镇安侯府门前。
他虽本能的想要退瑟,但一想到信上所述,最终仍是强行壮起他那怂胆子,上前敲开了镇安侯府的大门。
谢远琮的马车经过了一日地奋马疾驰,于申时驶入了京城。
就在当晚,子时时分,一封加急战报被连夜送进了宫内。
已安置的康和帝听闻边境战乱,顿时披衣而起,察看战报。
看完之后,他坐于椅上,手甚至有些颤。
大夏国经过了太久的平和盛世,而此刻边关却这么毫无征兆地起了战事。
康和帝能不惊心,能不自乱么。
他都才收到战报,那鞑罗蛮贼都攻破他一郡了!
康和帝在殿内左右踱步不停,心神不宁。
他不停思索究竟该派谁领军前去,将那蛮贼给驱出去。可他这么多年来因心忧忌惮,重文轻武,平常时候尚不觉得,此刻一算,挑来选去竟无一可用武将人才。
而且如今的大夏国他原本就没提拔出几个象样的武官出来。
所谓能将之才,他算来核去,也只落在镇安侯的头上。
但可惜镇安侯当年一战伤及筋骨肺腑,他的身子已经无力支持他再上战场了。
这件事整个大夏国几乎没几人知道。
因为镇安侯当年作战骁勇,余威犹在,光是报出名头,都还是能让敌军闻风散胆,夹股而逃。
所以只要大夏国还有一个镇安侯在,蛮夷就会有所忌惮。
也正是因为此原因,镇安侯的真实状况才不能够被泄漏。
如此也就一直被隐瞒下来了。
皇帝几番思来覆去皆不得法,于是当即就下旨召了一批要臣进宫。
这批要臣多为文官,大晚上被召集进宫,皆是不明所以。
都还在联想之前朝堂肃整之事,亦怀疑是否被涉及了哪方争斗中。
结果没想到皇帝的深夜召集,竟是为了边关战事!
当听见鞑罗兴兵,这群人神色压根就没比皇帝好上多少。
个个面容戚慌,不仅乱了神,还乱了套。一群光嘴皮子溜得人当场吵得殿中喧喧嚷嚷。
全无主张,媲如闹市。
气得皇帝举起手边茶盏就砸了一个。
56.自请命
这群大多数闹哄哄不得主意的要臣们, 见圣上动怒, 皆是心惊,先齐刷刷跪下求息怒要紧。
此时不知是谁壮着胆子开口进言。
说鞑罗眼下不过只是在边关叫嚣,此等蛮族扰境,本就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即刻派遣将领前往, 镇定人心,守下郡城。
再将蛮族从被攻破的郡城中赶出去,彰显大夏国的威仪。
至于带军者谁?
自然是镇安侯了!
镇安侯声名赫赫, 有领军之大才, 此番由他带兵破敌, 再合适不过了。
一群乱了神的官员被提醒, 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对啊,还有镇安侯呢!
这个平日里几乎连面都不露的镇国大将军,他不去谁去啊。
以前侯府没落时,这个镇国大将军就没被放在眼里。而如今,却是因为谢远琮的缘故, 这镇安侯不得不被众臣放在了眼中。
不管是因他以前赫赫战绩还是因为眼下的京中形势,此意一经提出,众臣皆齐声附议。
镇安侯如今也年事已高,又多年安居京中, 再让他领兵, 赢了也就赢了。若是此战输了,他们总算有机会往侯府与谢远琮头上踩上一脚了。
“皇上, 边关战急,为何却不见镇安侯?”
“是啊皇上,当年死在侯爷手中的鞑罗将领,可是数都数不清啊。”
“蛮族被打得元气大伤,全是镇国大将军的功劳。”
“鞑罗小国大概是忘了曾经被打得痛哭求饶的记忆了。”
众臣你一句我一句,意见空前的统一,却吵得皇帝甚为心烦。
若镇安侯能战,他还在忧心什么?
不过皇帝也因为众臣之言,多琢磨了几分。镇安侯虽说无法作战了,但一直仍在军营中校练兵士,想来领兵之能总还是有的。
既然朝中无人,迫不得已也只能他去。有威名镇着,总好过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愣头青。
皇帝正暗中拿捏主意,忽然内侍通传,说是谢大人来了。
殿内集体静了下来。
康和帝顿时灵台一明。他怎么把镇安侯这儿子给忘了,赶紧让传人进来。
谢远琮入内后,先向皇帝行了一礼,后视线随意在众臣身上扫视了一圈。
除了以往的忌惮厌恶外,更多了暗喜与等看好戏的。
康和帝赶紧喊着爱卿招呼了人起来。
因谢远琮是以文试入途,模样斯文矜贵,又一身气质文雅,书卷气多过刀枪气。
是以他一时没想起来,谢远琮还是镇安侯之子,从小也是在军营中摸爬过的。
谢远琮立身垂首,开门见山。
“皇上,臣听闻下黎郡军情险急。蛮族胆敢侵我山河,此事但凡我大夏国子民都绝不能容忍。微臣特来请命前往,愿替皇上分忧。”
康和帝一愣,旋即今夜首次露出了喜色。
镇安侯是不能打了,可他还有个儿子啊!上阵父子兵,有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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