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起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十分干净宽大的男子薄衫。
昨儿可没见过。
再一看,半夜燃着的火堆如今就只缩成了一小簇,刚刚便是谢远琮在边上就着这一小簇烤出来的香气。
他不知何时也已换了一身。
“什么呀?”纪初苓拾起落地的薄衫,往他那边探头问。
“醒了?”谢远琮转头看她,因刚醒来,眸子里头还雾蒙蒙的,跟晨间的露珠一样晶亮水润。
长发乖巧的披在肩上,一副慵慵懒懒的挠人劲。
只是昨天毕竟哭过几回,眼皮子肿着还没全消下去。
纪初苓自己也感觉到了,见谢远琮盯着她眼睛看个不移,赶忙抬手捂了捂。
她此时的模样肯定很可笑。
但很快她就被他手中烤着的东西给引去了目光。
“这是,馒头吗?”纪初苓几下蹭了过去,十分惊奇,“馒头还能这样烤,不会焦吗?”
这也太香了。
谢远琮递给她道:“涂了蜜油。饿了。”
又有蜜油,又有馒头,纪初苓还发现除了身上披的这件外,边上还放置了一件姑娘家的衣物。
这深山露林的,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些肯定不是谢远琮大半夜变出来的。
“你的人找来了?”她问。
见谢远琮点头,纪初苓便往四周看了看,不过他的人不露面,自是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但他们也没刻意在隐匿,她仔细辨辨还是能瞧出一二的踪迹来。
谢远琮递来的馒头整个酥黄金脆的模样,实在诱人,纪初苓忍了忍,起了身道:“等我先洗漱一下。”
虽说都被他看过她几回狼狈的模样了,但她总不能就在他面前自暴自弃,连自己也不讲究了啊。
纪初苓跑去了水流边又很快匆匆折回,从谢远琮手中接过咬了一口,一点都不吝啬地边吃边夸。
一整个下肚,才发觉谢远琮一直凝着神,似乎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
谢远琮看她一眼,考虑着这事要不要跟她说。
但想她迟早也会知道,踌躇了几下还是告诉了她:“钟景早上带人回报,说被宁方轶给逃了。”
他造成的伤自是很清楚,宁方轶伤得极重,原本是不可能跑掉的。
此间又是山林,他那副样子就连逃出去都不能。但钟景却说他们搜寻到半路就断了踪迹。
特别是那一路的血迹,延伸到了某处后就断掉了。
能在这种伤势下,把踪迹掩盖还收拾得这么干净,肯定非宁方轶一人之力所能达成。
应是有什么人半道将他给带走了。
此人不明,钟景仍派人在搜寻,但估计没有什么结果了。
纪初苓听后只应了一声。以往光是听到宁方轶这名想到这人,都能燥烦难受,节骨泛疼。
可今日听来,身上却是没半点不适。想来宁方轶这人在她眼里,根本再算不上什么了。
谢远琮见纪初苓全然不在意,也将此人先搁去了一边。
宁方轶废了一臂一目,脸颊伤口纵深。这样的伤,只要露面就是一认便出的。
除非他一辈子都藏匿在无人之处,否则一定能够找到。
谢远琮转而说起另一件来。
“我已让钟景找出了近道,我带着你脚程快一些,今日天暗前就能回去。”
纪初苓惊讶的啊了一下。
“这么快啊?”
谢远琮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
“不好么?”他凑近擦了下她唇角的油光,“原来苓苓是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在此多独处几日。”
“那不如我回去就跟卫国公说明你我二人的奇遇,跳过你的笄礼直接将你娶进门?”
谢远琮的指尖烫,这话更是听得人发烫,纪初苓缩着脖子往后躲开,站起身来。
“谁说过要嫁你了!”
这人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谢远琮见她碎步逃似地跑开,畅怀而笑。
纪初苓跑去了水边,动手顺理起她缠结的长发。
就算没亲眼所见,她也知道这些天避暑山庄内找她的动静闹得有多大。
光是之前的那两把火,就已经够所有人风言说道的了。
既然要回去,还是先打理梳整一番。
就她眼下这副模样,衣裳凌乱上头粘点血污,头发蓬缠的回去,指不定还要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虽说她其实不是很介意,但因有了大房那事,卫国公府的脸面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谢远琮拾了干净衣裳递给她。
纪初苓觉得自己脏兮兮的,难受得很,自然是想先洗洗再换。
她将衣裳从他手里抱过,满脸的质疑跟不放心:“你不可偷看。”
谢远琮被她不信任刺得眉头直跳,这姑娘,是真将他当成孟浪的登徒子了吗?
纪初苓心道,算不算登徒子有待商榷,但反正不算什么君子。
“还有,你那些手下,还都在附近……”险些忘了,暗中还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呢。
“没事,只是令他们戒备,未得允许不可往这边视看。”说着,谢远琮往四下淡然瞥巡了一圈,“至于还留在方圆五里之内的,他们自会主动把招子挖出来。”
话音刚落,顿时有簌簌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些人顾着跑索性连动静都不掩饰。
细细听来,还有许多人远离而去的声音。眨眼功夫,五里内就不留人了。
对上谢远琮目光,纪初苓算是服气了。
谢远琮走出数十步开外背身而立,纪初苓很快洗后换上了备好的衣物。美人出浴,发尖还垂着水珠,一颗颗自顾自地往泥草里滴落。
谢远琮看了,眸色逐渐深幽,喉间都不自觉动了动。
等到头发干了,谢远琮就扯了人来按着她坐好,说要给她梳发。
纪初苓诧异:“你会吗?”
“不会。”谢远琮十分坦诚。
纪初苓备好的夸赞之语瞬间就噎了回去。她还真当他如此厉害,什么都会。
她动手就要夺回自己那一头乌黑长发。
不会瞎凑什么热闹。
但谢远琮没打算让回去,他神态很认真:“你教我。”
“你?”纪初苓不太确信。
谢远琮将她的长发整个握于手心之中,心想原来女子的发是如此顺柔黑滑的,纤纤细细如她人一般,又如泉脂一般。
“你先教我最简单的。等慢慢学会了,以后我都给你梳。”
纪初苓闻言抿了抿嘴想,今日他不止用蜜油裹了馒头,怕还裹了嘴?
然而几下功夫,纪初苓就后悔了。在她一番教授之下,她最终仍还只是顶着一头披发。
就谢远琮这梳的,不是不小心拉到她头皮,就是不小心扯掉她几根黑丝。纪初苓疼得眉头都要挤到一块了。
谢远琮这个武人!在梳头这事上,手真是太笨了!
纪初苓一脸哀怨地彻底放弃了他,防着他躲到边上去自己打理了。
只留了谢远琮在原地发愁。
好难啊……
那一头如瀑长发就跟水蛇似的,他抓这丢那,顾此失彼,不一会就手忙脚乱的。这事原来比舞刀弄剑要难。
比撩拨苓苓也还要难。
……
谢远琮找回了纪初苓,并将人送回了纪家。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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