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听了这神神秘秘的话,连忙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好姑姑,快些告诉我们罢!”
徐癸癸笑了笑,不再卖关子:“这里有一件好事与你们,范昭仪要宴请许多高位嫔妃,比如长孙昭容、杨修仪、章充媛、俞婕妤等人,要内膳房准备一应肴馔,她们会许多秘制肴馔,是咱们司膳房不会的。这样才能显出能耐来,好款待诸位嫔妃。只是有一点,内膳房人手不够,一时攒造不起来这样大的筵席,所以要问司膳房借几个轮休的宫人过去周转。而且不白使咱们的人,范昭仪好宽的手,只是过去打打下手,事后每人都能有一贯赏钱。”
说完正事,不忘给自己邀个功:“瞧我对你们好,一知道这好事,立即来告诉你们了。别人谁都没说。”
内膳房的宫女几乎都缺钱,为什么呢。
她们在嫔妃的内膳房做事,其实月钱比普通司膳内人要高一点,一月有一贯半,还有其他薪炭月料。
但其实她们虽比普通宫女地位高,可是日子却比她们难过的多。因为要用钱的地方多,那一点月俸根本不够用。
她们在飞翔殿的内膳房当差,可不像范雪瑶那样,手艺不够她来教。
长孙昭容不满意她们的手艺,就一直不用内膳房,所有膳食都从司膳房取。她们每天就只给几个殿内宫女做些吃食。伺候不到主子,平日里就没有额外赏赐。只有年节时有统一放的赏钱,也不如殿内伺候的宫女拿的多。
她们不在司膳房做事,就学不到更多的技艺。只要她们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混日子了,就得想出路。她们的做法是把钱攒起来,巴结司膳、掌膳、典膳,好求她们教个几手,将来兴许灶活好了,能调回去。或是哪次把住机遇,得了主子的宠信,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而这一贯钱,相当于她们月俸的一半了。而且只用做半日活就能赚到,岂不美哉?
简直是意外来财,高兴的她们喜上眉梢,直谢徐癸癸:“姑姑真是好!深谢姑姑了。”
徐癸癸连忙眉头一皱,慎重道:“快小声些,让别人听去了就轮不到你们了。”
六人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点头:“我们知道了。”
徐癸癸笑了笑,叫她们赶紧收拾整齐,便领着她们去见画屏。
徐癸癸拉着六人对画屏说道:“这六人都在内膳房当差了几年,虽是宫女,可管着一个内膳房,比普通宫女稳重的多。”
画屏打量了六人几眼,她们纷纷端正了腰背,显出稳重来。
见六人虽轮着休,衣着打扮都很整洁,画屏满意地点点头:“就她们罢。”
回到殿中,画屏领着她们去给范雪瑶看一看,范雪瑶逐个问了些话,都是些在哪里当差的,伺候的谁,主子好不好说话,都会做些什么菜,有什么拿手的之类的。
等问清楚了,就打发她们下去膳房了。
她们走后,范雪瑶把画屏叫来道:“那个叫贵儿的,因为擅点茶,长孙昭容吃茶都是叫她来点的对?”
画屏点头。
“叫徐癸癸多哄着她一点,要是她爱财,就给她送钱。不要多给,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一点一点,才显得徐癸癸好。比起司膳房,内膳房要宽松的多。所以一定要哄住了她,以后总能用得上她。”
这句话的意思可就深了。
画屏严肃点头:“是。”
当天,范雪瑶宴请众人,耐着性子陪她们吃酒玩乐。
众人吃着极尽美味,司膳房却没有的肴馔,纷纷夸赞。长孙昭容笑容勉强,心中嫉妒,又不忿怎么自己的司膳内人就没这份本事。浑然不知道这些肴馔的背后,有她殿里人出的一分力。
这时候范雪瑶让徐癸癸收买贵儿,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要用的时候就有人可用。却没想到,用贵儿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楚楠忙活几日,总算将一切事宜调理平顺,想起有几日不曾见范雪瑶和儿子了,心里着实想念,于是早膳也不吃,便赶来披香殿。不等人进去传话给范雪瑶让她迎驾,就直接进殿。廊下晒太阳做着活计,逗着鹦鹉的宫女们看到,忙不迭起身要行礼,楚楠摆了摆手,问道:“你们娘子在哪里?”
卷帘的小莲回道:“娘子在东次间。”楚楠便直直走了进来。
范雪瑶和画屏面对面在榻上描画着鞋样子,头上只蓬蓬地挽着个小髻儿,穿着家常衫裙,衣缘滚镶冰梅纹织金缎边的翠绿色衫儿,折枝莲樗蒲纹绫棉裙,微微低着头,显出柔媚娇俏。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阔别数日,看到范雪瑶如此动人,楚楠这会儿心里真是喜欢的不知怎么是好。
底下丫头们都在喁喁私语,范雪瑶根本没听到外间的动静,直到听到簌簌的脚步声,才抬起头见到楚楠进来,连忙眼一亮,含笑道:“官家怎么一声不发的过来了?”忙起身,要靸上鞋给他行礼。
楚楠一把拉了她,拉着小手往榻边走。
“忙乱了几日,好容易得了闲,便来看看你。”
画屏早滚下了榻,和素娥、珠珠、巧巧她们站到一起跪着行礼。楚楠叫起了她们才退到一边,月婵、秀儿上前忙忙地收拾几上散落的针线活计。画屏趋步去要茶,珠珠、巧巧去膳房取新鲜的茶食馃子。方才的安逸轰然而散。
范雪瑶和楚楠到榻上坐下,楚楠还想关怀问候一些比如回了宫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殿里陈设器玩,库里可有少些什么。谁知范雪瑶见他来的这样早,不放心,抢先问道:“这会儿子该是用早膳的时辰,你就来了,吃过了没有?”
“我早上起来看了几页书,就直接过来了,还没等的及吃。我也懒怠让膳房特意送早膳过来了,就在你这里吃。你要是用过了,就让你这里的膳房随意弄几样小菜,饼饵茶饭之类的,我随便吃些。要是没有,就把你的一起拿来,咱们一起吃些,也够了。”
楚楠拿起几上描了一半的鞋样子一面看,一面对范雪瑶说。
看到这鞋样子还没他巴掌大,显然是做给楚煦的小鞋,上头是金鱼花样,万字曲水织金缎边。构图自然柔美,舒展流畅,鞋子虽小,用心却比做大人的鞋子还要多些。
楚楠正想说什么,转头看见范雪瑶正在吩咐宫女张设早膳的事宜,便按捺住了,等她吩咐完毕了才问说:“这是给旭儿画的鞋样子?”
提起儿子心情就很好,范雪瑶笑眯眯地说:“是呀,前些时候做的都是厚的,如今旭儿脚长了,天气也热起来了,该准备些热天穿的薄鞋子了。”
“那我的呢?”
范雪瑶一怔,“前些时候不是给你做了一双?”
蓝色蝠纹绒缝的,她还费了许多心神,用小米珠和红珊瑚钉缀成云纹,那一粒粒小的可怜的珠子,光是穿针就很费心力了。
楚楠却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春天穿的,现在都快五月了,那样厚的绒鞋哪里还穿的住。你给旭儿做鞋,我的也该有。”
范雪瑶傻了眼,却扛不住楚楠执拗的眼神,只得点头答应,把儿子的鞋交给针线宫女做,她先给他缝一双夏天穿的鞋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楚楠总算满意了,拉着范雪瑶问起儿子。
范雪瑶说:“昨儿夜里不知是做了梦还是怎地,突然醒了一回,闹了半宿才重新哄着睡下,这会子还睡的正香甜呢。我想着叫他睡着也好,省的睡不饱,下晌耷头耷脑的。”
楚楠没有意见,在他心里,怎样养育他们的儿子楚煦,只要不出大岔子,他都是随范雪瑶的,不会干涉。然后又问长问短,把她回宫后这几天做了什么一一问过。
听到范雪瑶说得了两盆花儿,他笑说:“怪不得一进屋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我还当是从哪里撷来的花儿,原来是司苑司送来的,摆在哪儿了?我瞧瞧。”
“就在明间门东边上,进来时官家没瞧见?”
范雪瑶顺口说着,让画屏几人去把白兰花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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