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衡被关在柴房里头一日一夜,头一夜他还不觉得饿,到了清早,肚子就又饿又渴起来,透过那从破风的窗户纸里朦胧进来的光线,他打量着这巴掌大的柴房。
四处整个确实小得很,还没他家的浴池大,他躺下的地方是一摞摞的干柴,不大,都是跟他手指粗大小一般捆着,旁边是一个灶台,用泥土修葺的,上头搁着几副碗筷,对面还搁了个用几块凹凸不平的木板拼凑出来的长桌,上头搁了几袋用黑乎乎的袋子装着的东西。
宁衡渴了,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看了半晌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水缸,再四处一瞧,连个勺水的都没有,直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他这是被卖到了哪个穷乡僻壤来了?
还有那赵五,身为宁家的下人,竟然敢把主子给扔在这荒山野岭的,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背后有靠山,唆使他这般行事的?
没了他,宁家往后的继承人是谁?
脑子里想着这些,他也没闲着,实在找不到勺子就用手捧着那缸里的清水就着喝了好几口,甘冽清甜的泉水入口,让他浑身都打了个颤,还有些倦怠的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反应过来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赶紧逃,逃离那怪女人越来越远才好。
他转着脚步,走到那门边在门框上轻轻一扯,外头钥匙挂啦的声音传了来,宁衡被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就怕那怪女人听到响动过来查看,好在他等了好一阵儿也没听见声儿,这整个茅草屋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人一般,若非现在门还被锁住,昨儿晚的那一出真真跟戏词里的一般。
他又等了半晌,整个茅草屋都没有动静儿,这下他猜测定然是那怪女人早早就出门了,此时,也是他逃跑的最好时机,错过这茬,若是那怪女人在,只怕凭着这熟悉的地形,他是插翅也难飞了。
“这破地方的出口在哪儿?”宁衡撑着脑袋想了想,顿时想到那灌着风的窗户,他拂开那柴捆,把那破旧的纸窗打开,几根木棍横在那窗户中央,他挠了挠头,四处搜寻,突然大步把那垫着锅底的一块砖头取了出来,在木棍那儿比对了下,狠了狠心,一下就砸了过去。
“嘶”刚一挥舞,宁衡顿时手臂发麻,脸都扭了半晌才回过味儿,他力气用得大,把那本就不怎结实的木棍跟敲得震了几震,眼瞅着这法子有用,宁衡也顾不得别的,龇牙咧嘴的照着那木棍连着数敲,在浑身力气用完至少,总算把窗户给敲开了。
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宁衡打小就是个调皮的,爬树摸鱼的也没少干,两步就跑了上去,临走前,还把那长桌布袋里装的像是吃食的东西给带了出去,等一溜到窗户底,一出了那茅草屋,就抓着那些米面对着好几个方向使劲掷了老远才罢休,做完这些,余下的那袋子里的东西他别在了腰间,把下摆给扎着,选了个方向就闯进了山中。
恰逢今日月家把城北街尾那宅子给修葺好,又请了大师挑好了日子,就等过几日就搬进去了,月桥在余氏身边儿立着,看着月当家把匠人们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等人一走,月当家笑容满面的朝着妻女说道:“如何,这宅子我盯得紧,不说跟以前比变了个样,就是老大老二成亲也是赶得急了。”
余氏白了他一眼,月桥抿唇直笑:“爹真厉害,不知这里头变成何种模样了?”
“我带你们去瞧瞧,保管你们满意得很。”月当家拍了拍胸脯,一马当先的带着母女两个在宅子里转悠,到了那花园廊脚,包括家中一应家具、床铺都重新给置换了一套,里头该补的地方重新补过,不时还加了新鲜玩意儿,跟最开始相比,这宅子几乎已是全新了。
“你爹啊,总算办了件漂亮的事儿。”看完后,余氏同月桥说道。
月当家顿时不满意了:“我说夫人,哪有你这样在闺女面前诋毁我的,我这个当家的哪回事儿做得不漂亮了?”
问得余氏嘴角直发笑,但就是没理他,带着月桥走在前头,一路还商议起来这乔迁之喜要请哪些人来着?让月当家在后头急得直挠,一个劲的想插嘴就是插不进去。
一路回了如今月家落脚的小院,正上蹿下跳的月小弟顿时满脸不高兴的迎了上来:“爹娘,姐姐,你们去看那新房子怎的不带我,我还没瞧过呢。”
他刚说完话,月余粮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挽着袖子,衣摆还扎着,手上还湿湿的滴着水,他擦了擦手,把闹着的月小弟给拂开,道:“饭菜做好了,吃饭。”
“你们俩今儿怎的这般早?”余氏问道。
这才不过晌午老大两个就回来了,往常哪日不是要到申时左右才得以回来,她不由得又加了一句:“可是买卖不好?没事,总有日要差些的。”
“不是,买卖好着。”月余粮回她:“今儿有户人家做宴席,切了一半过去,我就早早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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