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酥从梦魇中哭着醒来。
一旁的藕荷色襦裙女子被她的哭声惊醒,立马上前,高兴道,“太好了,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暖酥满是狐疑的眼神盯着周围,锦榻红枕,紫檀椽木,铜镜晶莹,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
婢女眉目盈盈道,“流姑娘,你别害怕,这里是衮王府,奴婢夏虫是奉衮王的命前来照顾姑娘的。”
衮王?她只记得当时自己与墨子矜决裂,独自往北走,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秋衣,耐不住冰天雪地,倒在了雪地里,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说来也奇怪,自己与衮王非亲非故,为什么他要救她?
暖酥掀开被褥,起身想去找那位素未谋面的衮王。
“流姑娘,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去!”夏虫亦很为难,拦住她的去路。
暖酥习惯性拿剑解决,摸着腰际就要拔出桃花剑,却摸了一把空,紧张问着婢女夏虫,“我的剑呢?!”
夏虫尊尊道,“流姑娘放心,姑娘的东西都已妥善保管好,等您身体好了自然可以取来。”
“去帮我取来,我的身体早好了。”暖酥一刻也等不了,桃花剑必须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流姑娘,你患的可是寒疾,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夏虫亦只能拿话来搪塞她,王爷千万吩咐过不许她动刀剑,免得伤了身子。
眼下暖酥身体尚未恢复,她辨得清楚中间的利害,京城里她无亲无故,且留在这里养伤也未尝不可。
“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暖酥看了眼托盘中躺着的华服,虽不喜,却也没说出口。淡漠道,“这种小事我来就好,我想你也累了,坐下休息。”
“这……奴婢不敢。”夏虫受宠若惊低头,福下身子。
暖酥牵起夏虫冰凉的手,走到圆椅旁,按下她的双肩服服帖帖坐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暖酥,心里感激不尽。这辈子她为奴为婢,根本没有主子把她放在眼里,如今流姑娘对她这般好,她实在是感动不已。
暖酥本无心理妆,却也不能只穿着薄薄的内衣,只穿好锦绣牡丹纹嫣红雪白两色的衣裙,玉面懒得施粉黛,梳了梳青丝半盘着,随手往精致的宝盒中取出一支雨后洗涤的透明山荷叶发簪轻插发中。
暖酥缓缓起身,夏虫仔细扶着她的手,看清她的花容月貌后,不由得发出惊呼,“姑娘长的真好看,仙女似的!难怪王爷对姑娘如此上心,就连夏虫见了亦很是倾心爱慕。以后姑娘要是当上了王妃,可别忘了奴婢。”
得知那位王爷对自己爱慕有加,暖酥背后一怔,眸底冷清如月。
夏虫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掌自己的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许是自己冷着张脸怪吓人,暖酥懒手托起她的手来,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没关系。”遂又道,“你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
夏虫看着姑娘眸若含水,祈求的目光,便是她看了都会心软。心想姑娘待她如此好,不过是在府内走走散心罢了,不会惹出什么事来,便不多想拿了件狐裘给她披上,推门而出。
外面的白雪纷纷扬扬,夏虫撑了把油纸伞跟在她身后。
红木的长廊挂着几盏琉璃风铃,冷风吹拂,摇曳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长廊外的碧水结成冰,怪石冻的僵硬,飞檐的冰雪似藤蔓垂涎欲滴,万花万草已了无生机,惟有一株梅花喜爱这寒冬腊月。
暖酥轻轻抚了抚一朵红艳梅花,此情此景,她又何尝不想忘记。
远处站着一位锦帽貂裘的矜贵男孩,大约十一,见美人眉目哀伤如梧桐,心中有感,便执起竹笛吹奏。
笛音淳淳远扬含情,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亦是懂得吹笛之人技艺高超无比。男孩一边吹竹笛一边沉静朝她走来。
落音,他放下竹笛。
夏虫福身,“广平郡王吉祥。”
广平郡王乃第九皇子赵构,韦氏所生,母凭子贵,遂进为婕妤,后升为婉容。
他挥手示意夏虫退下,纯真明亮的眸子打量她,从袖口摸出一方淡紫色绣着天堂鸟的手帕赠予她,“姐姐,可是在思念故人?”
暖酥接过他的手帕,看他眉眼盈盈模样,触景伤情,眼泪落得愈发急。
“姐姐,我讲个段子给你听。”赵构也不等她答不答应,问她,“布和纸怕什么?”
暖酥想没想便摇了摇头不知,思及那个梨花树下荡秋千的夜晚,墨子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慢慢推着她荡秋千,说故事给她听,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依靠在他温柔的胸前。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像极了那人,心里愈发难过。
“这你都不知道。不布怕万一,只纸怕一万。”说着赵构便开怀大笑,问她,“姐姐,你说好不好笑?”
“好笑。”暖酥温柔的手揉了揉他的黑发。
“可为什么姐姐都没笑一下?”赵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她,他想看姐姐笑。
暖酥柔声道,“有些高兴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在心里,姐姐不笑并不表示姐姐呢就不高兴。”
赵构明白点点头,自信满满道,“我知晓姐姐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了。”
“哦。”暖酥愿闻其详,“那你说说姐姐为什么不高兴了?”
赵构虽涉世未深,却也略有耳闻,他的二哥向来霸道无理,许是姐姐受迫才会待在府里闷闷不乐。他抓起暖酥的手,直往正堂去。
正巧堂里大哥二哥还没聊完私事,慢啜黑釉杯盏中的热茶,正起劲。赵构拉着暖酥的手也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作揖,“大哥,二哥。”
“九弟,怎这么快回来了。”赵柽温文优雅一笑,抬眼,只见他身旁的暖酥,手中颤抖茶杯砰地一声掉碎在地上。
随着这声碎响,一旁的赵桓亦好奇抬头,猛然眼前一亮,美人眉目如画,仙姿玉色,直把他的魂魄勾到九霄云外。
“怎么是你!”暖酥嫉恶如仇的眼神看他,衮王原来是他,早知是他救的自己倒不如活该冻成冰棍。
赵柽手慌脚乱,不似以往的大方稳重,判若两人,作为大哥的赵桓看在眼里,心中已然知晓,早闻他新得一美人,日日告病不上朝,父皇也无奈他何。他这招金屋藏娇用的实在太妙。
赵桓笑问,“二弟,这位是?”
“无关紧要,她……她是我的远房亲戚。”赵柽含糊其辞,吩咐下人收拾地面的碎片,遂一并将流暖酥带下去。
“住手。”赵构尖锐一声命令,小小的人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气焰,两名婢女服服退下。
“构儿带她来,正是想与二哥商论此事。”
赵柽脸色大为不妙,眯了眯危险的鹰眼,他没想到赵桓跟他争便算了,怎么这般小小年纪的赵构也跟着瞎掺合。
“构儿想将流姑娘带走,还望二哥哥成全。”赵构不忍见她愁眉不展。
流姑娘?听此,赵桓便知,故意放大声量,“哦,原来是那位把二弟打的落花流水的奇女子,久仰久仰。”
赵柽如吃黄连,脸色阴沉沉的很是难看。
暖酥并不知他想做什么,亦不相信他有能力做出些什么,他的母亲不过是区区一个婉容,他是庶子。没想到他竟是想将自己从赵柽的爪牙中带走,心里又惊又喜。
有所不知的是,赵构虽是庶出,却最得皇帝宠爱,未出世便封了多重爵位。平日里兄弟姐妹疼爱他,只因他不争不抢无心于政,对皇位无威胁。
“你还小,若是让你母亲知道了恐怕不妥。”赵柽悠悠然沏茶。
言外之意,她是明白的,这人城府好深好可怕,堪比妇人心,拿构儿的母亲下手。
她并不是不知,赵柽的母亲郑氏贵为当今皇后,其父郑绅为太师,朝野之中的声望极大,又因赵柽打败辽寇,更是喜上添喜。众人皆知,当今圣上能文不能武昏庸无能,只知弹琴书画,背地里已有人暗中谋划。
可他别忘了,一旁还有个当今的太子赵桓,母亲前皇后虽在他八岁时病死,却得皇帝的旧情。只是赵桓为人优柔寡断,反复无常,不善政事,不得皇帝心,亦不得众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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