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生的不讨喜又不是我的错。”梁师成安闲摇着翠绿织扇扑凉,亦不知哪儿惹了这尊姑奶奶,让他头痛不已。
日渐微凉,他却还在摇扇扑凉,竟将自己当宫里娘娘了不成?
暖酥瞪着杏眼柳叶眉,冷言冷语地:“那就是你活该,怨不得旁人。”
就摆明和他针锋相对,他又能如何?小太监!牵着阿吴的小手明瞪着他离开。
阿吴只能恋恋不舍望了眼梁公公。
腰上撑着木盆,暖酥敏捷捕捉到阿吴的小心思,摆着张闷闷不乐的苦瓜脸,深埋着头差点亲上柱子。
便开口安慰道:“不是姐姐不让你结交文人雅士,而是近墨者黑,你是干净的人,就应该和干净的人在一起才是。”
阿吴皱着淡色的一字眉,不很理解挠了挠额头,自问自答:“梁公公是不干净的人吗?我看他白白嫩嫩的,天天泡花瓣浴,比女人还香还干净哩。”
暖酥被她天真可爱的话呛着,似是每个孩童眼中都该装下一抹澄澈的蓝天皓月,可想她的小时候亦是如此。
“广平郡王驾到!”侍卫雄浑的嗓子。
“奴婢们恭迎广平郡王驾到。”众奴齐声跪地。
梁公公欣喜若狂端正宫帽,屁颠屁颠扑跪在赵构脚下:“奴婢参见广平郡王!”
生怕郡王被人抢走,梁公公跑起来,连犬儿都要自愧不如。
“构儿来了!”暖酥兴奋放下搓衣盆,握紧阿吴的小手,盼望了日日夜夜的他终于来了。
阿吴亦高兴地咧嘴欢笑。
赵构两袖清风,神色慌张,众里寻她,久跪地的奴婢们酸了腿,郡王未发话他们亦不敢起身。
仅一霎那便定睛,那人正在雕栏处。
赵构飞奔过去一把将紧紧拥住她,深情嗅一腔日夜思念的淡淡发香,笑逐颜开:“太好了,暖姐姐没事!”
仿佛日月定格,百花齐放,只有他与她紧紧相拥,拥彼此入心。
他欣喜过度眼睑流出激动的泪水,抱着渐渐瘦小的她,粗布烂衣的她,心里突然的好难过。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答应过替她包扎换药,才不过第二日却不见了踪影,在她任人欺辱折磨时,他却无法陪在她身旁。
“我不是好好的吗?”暖酥云淡风轻微笑。那日他没来一定有他的理由,他是郡王忙的不可开交顾不上她亦是正常不过,她不怪他。
阿吴站在身旁暗淡失色活像花草摆设,看着两人久后重逢深情相拥,心中莫名地堵了一般难过失落,自知默默退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连梁师成都禁不住为她叹惋。
世间是绝了金童玉女还是怎的?多少痴情男女为爱荒废青春为爱白了少年头,他定当谨记前车之鉴,绝不会步入后尘,绝不会成为痴傻的情种之一。
箍的太紧,暖酥顺不过气:“再不放手,我快断气了……”
赵构便才意识到立即松开紧致的怀抱。
暖酥干咳吸了几口空气,回神看小丫头片子已没了踪影,喃喃自语:“奇怪上哪儿了。”
眼前的女子粗裳烂布,甚至衣不遮体,原本乌黑秀丽的发变的干枯凌乱,素手因干了粗活长出与之不搭的茧子,浑身留着不曾淡去的鞭痕。
心中似有千万根针刺入,他无法睁眼看她受苦受累,毅然决然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离开。”
暖酥被他拉的快要飞起来,忙不迭拧开他的手掌:“我不能走!”
绝对不能!
“大不了我娶你。”他板正她的双肩,全神贯注盯着她。
万缕情绪复杂焦躁。
“娶?”她轻笑。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他贵为皇子郡王,又怎可娶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做正房夫人。
“你不信我?”赵构言出必行,谁若阻挡休怪他翻脸无情。
“构儿,你太冲动了,我只当你是弟弟,一个亲切的弟弟,仅此而已。”暖酥温声细语安抚他。
弟弟……
赵构不愿接受,崩溃道:“不!我长大了!我喜欢你,如今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的赤子之心明镜似的,难道要他挖心以证吗?
稍用力几分,暖酥的肩骨快要被他捏碎,蹙眉急忙答复:“姐姐明白,姐姐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姐姐亦喜欢构儿的纯真善良,处处为人着想。”
明显感觉他的紧张感挥散了许多。
遂又说些心灵鸡汤浇灌他冰冷的心间:“只是,彼此相爱的两人都不见得修得共枕眠,仅仅依赖喜欢又能撑多久?喜欢的东西不一定要得到,不喜欢的东西强给亦是勉强。既然得不到,远远看着,祝福着便好。”
远远看着,祝福着……
他算是醒悟,眼底抹上一丝浓厚的落叶忧伤,在姐姐眼中弟弟终究是弟弟,永远成不了照顾陪伴她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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