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胜地, 十代都会。
有“天下文枢”美誉的金陵城,向来是文人墨客游历首选之所。十里秦淮河水中,不知沉浸过多少才子佳人的梦影。
金陵城最好的酒楼凤临阁坐落于玄武湖畔,青峰环抱,湖光相印。楼中的大师傅手艺也很不错,坐在二、三楼的雅阁中, 推开窗门,湖光山色印于眼底,吃食赏景两不误,一向是前来游玩的游客们的首选。每日接待的人多了, 连楼中的店小二都练就出了一双利眼,哪些客人是什么身份,几乎一进门就被这些他人眼里的小人物揣摩透了。
这一日,在看到门口从容走进来的那一列男女时,楼中的小儿哥心底登时一个咯噔,将脸上的笑容往上抬得殷勤了好几个度,这才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他在楼里跑堂好几年,形形色色什么牌面的人都见惯了,但今天进门的这几位形貌出色的男女,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走在前面的一对男女, 男子相貌斯文秀气举止间颇有世家风范, 他身边挽着他的手的绿衣女子美丽秀雅,眉宇间虽带了三分郁气,却也是一个是十足的美人。这二人一看就是一对夫妻。
另外四位男女, 店小儿就有些摸不清他们的关系了。走在那对夫妻身边的是一左一右两位同样出众的青年。一个爽朗洒脱,极易引人好感。另一个一袭白衣,清隽俊美光华耀目。他手中持着一把紫檀木折扇,一身气质如清风朗月。几乎一跨进酒楼的大门,就吸引来了大半个酒楼的目光,特别是大堂中的女孩子,或大胆或隐晦地都将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上。白衣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也或者发现了但是并不在意,依然唇角含笑风度翩翩地和那对夫妻交谈。只不过,虽然看似和友人相谈甚欢,他的注意力却始终放了几分在身后的人身上。那位气质清冷如仙带着面纱的白衣美人扶着身边侍女的手跨过门槛的时候,他虽然头也未回,但是似乎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条件反射地向后伸出手扶了她一下。白衣美人眉眼一弯,如水的眼眸中凝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见到这行人进门,灰衣短打的小二哥连忙迎了上去,心底有些打鼓。今日的客着实是有些多,因此在听到打头的那对夫妻果然是要定最顶层的雅间的时候,店小二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赶忙向他们解释楼顶雅间已经被人订完了。
“满了?”那对夫妻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诧异。
小二哥苦着脸点点头,可不是。虽然往年来金陵城的人都很多,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整层雅阁全被订满了。就连店家都有些莫名,打听了半晌最近金陵城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好在,虽然这一行人一看就身份不简单,但意外地还挺好说话。听闻顶层有分隔的雅间被订满了之后,那对夫妻也并未喧闹不满,询问了一下另外几人的意见,一行人就从善如流地跟着店小二去了二楼。
酒楼的二楼其实也算雅阁,只不过并不像顶层那样每个雅间分隔开。走上二楼楼梯,就可以看到店小二所言实在不差,就连二楼的雅阁都零零散散坐了好些人。
店小二带着一行人走向一个临窗的八仙桌旁落座,路过邻桌的一位头发花白的青衣老妇人要起身,还客气地給她让了个道。
一行人在八仙桌旁坐定,那对夫妻中的男子似乎对这座酒楼极为熟悉,不等小儿介绍便已经笑容满面地开口道,“这家酒楼的掌厨师傅的一手炖菜是金陵一绝,他置下的‘京苏宴’,便是金陵城中的世家大族也抢着定的。”
见他说的是夸自家酒楼的话,店小二自然是眼睛一亮,也口齿伶俐地接口道,“这位客官是行家啊,不是小的夸口。我们掌厨大师傅的手艺在这金陵城确实是一绝,前些时日,‘万福万寿园’的金老太夫人过寿便在我们这里定了上百桌宴席。让我们酒楼的大师傅们忙得整整打烊了七日。”
这队气质不凡的男女,自然就是明月夜楚留香和李玉函几人。即便赶着前往姑苏,一路上也是不耽误吃饭的。因距离姑苏也不过一两日的车程了,路过金陵城时,连日赶路之下身体最弱的明月夜便有些撑不住,几人干脆在金陵城中歇了歇脚。待明月夜休息好后,见门外长街上游人熙攘,且天朗气清阳光明媚,一时兴起,几人便干脆出门来了这栋金陵城最好的酒楼品尝一下金陵当地的美食。
此时二楼的雅阁的人还是很多的,明月夜几人坐的座位正好靠窗。他们左边是两桌灰衣短打腰间配着刀的镖客。似乎是刚走完一趟红货,拿了大笔赏银,心情愉快之下,这群人便结伴来了这金陵城最好的酒楼来尝个鲜。他们桌上摆着几个下酒菜,几个人正推杯换盏呼和得热闹。右边的桌上只有一个人,是一个一身青衫腰佩长剑的青年剑客,一张面孔冷冰冰的。明月夜与楚留香一行人走进来个个相貌姣好气质出众,着实吸引了二楼不少人的目光,唯独他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两桌都是显而易见的江湖人,正对着窗口靠楼梯的那一张桌子上坐的倒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妇人。她头发花白,一身青衣虽然简单但是剪裁合体颇为考究,在对上夏依好奇地看过去的目光时,她还微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面容慈祥和善,显然是一位出身良好的老夫人。
再往后就是江湖人和民间的富户混杂,有举止风雅的年轻夫妻带着小孩的,也有看不出深浅的老爷子带着孙女的。毕竟是金陵城最好的酒楼,能够登上二楼雅间的人,个个都能看出几分不凡来。
明月夜几人点的菜还未上,酒水倒是先一步端上来了。
一路兼程,马上就要到家,且自家妻子和父亲的病都有了着落,李玉函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了些许。他看向为了他的妻子和父亲的病情和他一起快马加鞭赶回姑苏,此时都有些许疲惫的众人,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感动。李玉函一手端起酒杯站起身,微笑着正开口道,“楚兄,明姑娘……”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声绵延悠长如龙吟般的剑啸响彻雅阁,阴寒凌厉的剑光如一道银链瞬间割裂了窗外如诗如画的美景,闪电般直直朝楚留香扑来。而在剑啸响起的一瞬间,楚留香背后那一桌的青衣剑客骤然转身衣袍鼓起一挥衣袖,七点如雪寒芒自他手中电射而出直指楚留香背心。
这两道袭击几乎发声在同一时间,楚留香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明月夜就在他旁边。两个刺客于所有人都想不到之际骤然发难,纵然楚留香轻功再高将这两道袭击都躲开了,坐在他身后的佳人恐怕就要于今日香消玉殒于此凤临阁中了。
于此千钧一发之际,楚留香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连着座下的木椅闪电般后移,率先迎上了背后袭来的七点寒芒。与此同时,他右手在明月夜身下的座椅上快速一按。白衣少女整个人像右靠去,顷刻间脱离了暗器的攻击范围。左手手腕一抖,折扇“唰”地一下在楚留香背后展开,随后就是“夺、夺、夺”七声。青衣剑客打来的七枚暗器如雨打芭蕉一般依次钉在了紫檀木折扇的扇骨上。
而此时白衣男人已经借力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修长的手指迅速地在扇骨上一拨,“啪”地一声,紫檀木折扇再次收拢。扇骨上的七枚梅花镖如流星一般电射而出,接二连三地撞在了窗外刺入的那柄长剑剑尖,“叮、叮、叮”六声脆响,将剑光的轨迹彻底撞歪之后,最后一枚,狠狠钉入了黑衣刺客握剑的手腕。
这一番动作兔起鹘落,众人刚刚反应过来,第一轮交手已经结束。从窗外袭入的黑衣刺客长剑一横,再次朝楚留香刺去,于此同时他背后的那位青衣剑客也双手一扬,闪着幽幽绿光的各色暗器如暴雨般打出。
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正在发生什么的胡铁花大吼一声正要上前,他背后的那一桌镖客打扮的客人突然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剑,迅速地朝他和李玉函、柳无眉扑来。
在酒楼其他客人惊恐地尖叫中,骚乱正式开始。
酒桌打翻、杯盘落地,二楼雅阁的其他人狼狈地四下逃窜。这样杂乱的背景音里,同样坐在明月夜身旁的夏依双手一抖,两把短刀滑入袖中,整个人一跃而起,紧张地守在了明月夜身旁。
此时,楚留香已经有意识地将打斗范围和明月夜所在的地方拉开。手中折扇翻转,衣袂纷飞,挪转于两位刺客之间,一人顶住了他们二人袭击的白衣男人尚算从容。
而另一边,无论是李玉函还是柳无眉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更别说武功尚在他们之上的胡铁花了。然而这样三个人联手,居然被那十几个看似普普通通的镖客给拖住,连回援的功夫都没有。
夏依握着短刀强自镇定地站在明月夜身边,关注着两方的战局。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两方人马虽然打得激烈,己方的战力都被他们拖住,但是突然来袭的那两队刺客好歹也暂时抽不出手来对付她们。刀光剑影杀意激荡之中,白衣少女安静地坐在原地,面对突然爆发的袭击,她的神色间居然并未流露出多少意外之色。她如水般清冷的眸光扫过袭向楚留香的两个杀手,又落到和胡铁花三人战至一团的那群镖客身上。
战乱中,打头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灰衣人手中的钢刀已经换成了一把似花锄又似钢啄的奇形兵器,出手招招诡异悚然。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直接把刚刚拔出的兵器扔了,往前一个飞扑,身形纵跃如飞,一双爪子尖锐如利刃,直戳胡铁花双目。
如此具有特色的打斗方式几乎立刻就让人辨认出了这群装作镖客的人的真正身份。明月夜眸光一寒,视线如数数般在这群人身上一一点过,星眸微微眯起,浅色的唇瓣轻启,“司晨客,金猿星,迎客狗……呵……”
她的声音轻若呢喃,战斗激烈之下,除了她身边的夏依惊讶地抬头看了那群镖客打扮的人一眼外,倒是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此时二楼雅阁的人能跑的基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坐在她们对面那桌的青衣老夫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显然是被这样骤然爆发的血腥冲突吓呆了,在刀光剑影之中面色惨白的坐在座位上,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去搭理她。夏依目光扫到她身上时有些不忍,开口劝道,“趁他们还没有打到这里来,你快点走。”
青衣妇人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一手撑在桌子上慢慢地站起身。但是恰在此时,青衣剑客那边打偏的一道暗光划过,老夫人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夏依的方向倒。夏依眉头一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她意识虽然警惕,但动作还是慢了半拍。看似要倒地的老夫人在她后退的前一秒,倏然从斜下方窜起,右手闪电般伸出在夏依身上一按,然后用力把她往右一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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