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夫人蹙眉僵坐了许久,她忽然有些发抖地站了起来,“我久困羁旅,身体疲乏了。”
嬴妲也起身,忙亲自去为婆母安置住处。
被一语点醒的萧侯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登时冷汗涔涔,“弋舟,你所言是真?”
萧弋舟沉声说道:“父侯糊涂了这么久,却从不去问,应该是根本没想过。我不过抓了一个昔日凤氏跟前的女婢拷问,不须用刑便问了出来。”
凤氏死因是萧弋舟猜测的,但近二十年凤氏利用癸水腹痛骗取父侯关怀的用心,那女婢说的应当是一丝不差的。
萧侯杵在原处,几乎不得动弹。
“你之前怎不同我说!”
萧弋舟皱眉,“父侯,即便我说了,于你也无益,母亲并不会相信是你因着体谅她才彻查了凤氏死因。父侯,你依旧没明白母亲为何要与你和离。”
嬴夫人于偏院厢房安顿下来,绿瑚铺床榻之时,嬴夫人取了西绥风味特产——一些葡萄果给分飨,此时她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信口问道:“你同弋舟是闹了什么不快么?”
嬴妲赧然,“母亲,您来时听说过陵原那边传来的流言么?”
三人成虎的典故,放之四海,犹不过时。嬴夫人单臂撑额,叹了声,“听过。”她实是有些头疼,然而不说清儿子媳妇的矛盾,她放不下心去睡,“弋舟是我生的,也是我教的,他的个性我最清楚,也同你说过,他爱钻牛角尖,一点小事便能憋在胸口,硬是将自个儿身子气坏了,也绝不与人多说半个字。”
嬴妲诧异,昨晚萧弋舟的话说得是很诚恳的。
她不知道他为她破了怎样的例,下了怎样的决心才说出对他而言原本如此难以启齿之言。
“母亲,您不怀疑我么?”
她咬了咬唇,试探地低下脑袋去寻嬴夫人双眸。
嬴夫人眼底都是灰败的倦意,“归根结底,我怀疑与否并不重要。沅陵,说实在话,过去你怎样,都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你的心性,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母亲体谅。”
嬴夫人道:“你和弋舟早些和好了,我走得也安心一些。”
嬴妲垂眸,握住了嬴夫人双手,“我与弋舟一直很好,母亲勿再忧心。”
绿瑚铺好了床褥,俩人扶了嬴夫人歇下,嬴妲对绿瑚说了许多,包括郡丞府的构造,庖厨热水房的坐落等等,绿瑚一一记着,交代完之后,嬴妲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出去了。
回寝屋后发觉蔚云与周氏都屏息立在碧纱橱外,不约而同地朝她使眼色,她颇感诧异,便听到纱橱后传来一阵清澈的水声,屋内极为温暖舒适。
嬴妲下意识去寻平儿,周氏忙将她手臂扯住,一手比划让她噤声,另一手的一根食指往碧纱橱后头指了指。
嬴妲诧异之际,里头又传来了一阵水声。
她讶然地转过屏风,支出脑袋朝里头偷瞄过去,里头摆着偌大一个浴桶,萧弋舟背对着她,衣衫工整地趴在浴桶边,正舀水给坐在大盆里浮在浴桶上的小婴儿浇水。他一手护着盆,以免倾覆婴孩落水,穷尽耐心地给儿子搓澡,看得嬴妲一呆。
平儿自从见了萧弋舟之后,没给他一天好脸色,换衣裳踢他胳膊,抱起来抓他脸,大有为母亲出气的架势,不过今日倒被哄得很乖巧,咯咯直笑。须臾之后,他将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平儿抱起来迅速擦干,替他穿上小衣裳,让他露出一双屁股蛋在外,才高兴了一会的平儿,因为屁股蛋太诱人,又结结实实挨了父亲一记,立马就瘪起了小嘴。
萧弋舟被逗得哈哈大笑。
男人的快乐有时直让人莫名其妙。
穿好裳服,钻入襁褓的小乖乖平儿舒舒坦坦地在毛绒绒的兜帽里蹭了下,便打起了哈欠。
萧弋舟看了几眼,略感诧异地说道:“真像我?”
嬴妲走了进去,“夫君。”
他转过头一时手足俱僵,脸色竟有几分讪讪,嬴妲便将孩儿抢了过来,抱着走出了屏风,“并不像夫君,是我同夏侯孝生的。”她的嗓音柔软,带着股赌气的味道。
周氏与蔚云一齐暗中发笑,暗中退出了寝房。
萧弋舟见人走了,攒眉跟了上来,“软软,昨晚不是不生气了么?”
嬴妲坐在榻上,闻言朝他温柔笑道:“夫君说哪的话,我怎会生你的气。”
她温柔善睐地凝视着他,杏眸犹如一泓春水绵绵荡荡,微微侧过身嘟起了唇,他的眼眸晦暗不明,下腹开始燥热。此时她解开了衣衫要喂奶,露出左胸上猩红小痣,刻意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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