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护卫拿不下燕燎,就让军队把他拿下。
朱庸还不信了,就算这燕燎有些真本事,还能一个人对抗整个冀州的兵力不成?
“徐斌,还不快去!”
朱庸声声催促,徐斌目光复杂地看着院中局势,捏在徐少清肩头的手掌越发用力,一言不发。
徐少清被捏的生疼,疑惑叫了一声:“父亲?”
这一声“父亲”唤醒了徐斌,徐斌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中已是一片坚定。他松开了徐少清,摘下头顶军盔,抱在怀中往地上一跪,五体伏地,扬声高喊:“徐斌,听世子差遣!”
徐斌竟然也跟着反了!
看到父亲的决定,徐少清本就激起的热血一股脑冲上了头顶,他尚未作出冷静思考,身体却跟着父亲一同跪了下去。
心跳如鼓,盯着一地血红,暗道这真是这辈子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一桩荒唐事。
但是却不后悔,只觉得畅快,只恨不得这为害一方的恶官立刻被燕世子处置掉才好。
燕燎唇角往上一勾,反手提刀,刀锋向上,往门外一指,吩咐道:“徐都尉,本世子命你调兵,请上冀州各官员来府衙一叙。”
徐斌:“遵世子命!”说完起身,冠好头盔,拎着徐少清一同退出院落。
徐斌肃然疾步,对徐少清说:
“少清,往日为父经常与你提起的那几位大人,你亲自去通报他们,先将他们请来府衙门口等候。这些大人都与为父一样,早就不满郡守平日所为,一旦政变,他们都会成为世子的助力!之后,你再来找为父汇合,一同绑了其他人!”
徐少清心跳如鼓,急忙应下:“是!”
于是父子二人在府衙门口分开,各自朝着一个方向,满城素白里,坚定向前。
院子里,朱庸哪料到一向不受自己待见的部下也跟着反了,他心中慌乱,面上还要努力镇定,对看起来唯一可与燕燎匹敌的最后稻草百里云霆说:“杀了这逆贼,只要你杀了他,本官立刻满足你的要求!”
这话一落,燕燎发现百里云霆无神的双目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银枪冲着自己穿刺而来,急如迅风。
趁燕燎与百里云霆交战,朱庸呼了一口气,摸着院墙,沿着边缘想要悄然离开前院。
燕燎自然注意到朱庸想要开溜。
这可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郡守跑了可不太好。燕燎冷笑,手腕翻转,凉刀破风呼啸,直直穿过朱庸摸在墙上的手背,把人给钉在了墙上。
“啊——”
掌心被刺穿的痛楚让朱庸失态哀嚎,眼看着血水混着雪水流淌而下,朱庸眼睛直往上翻。
酒色早已把朱庸的身子掏空,他又不复年轻,早没了舞刀弄枪的力量,被反贼如此对待,也只能暂时寄托希望于这唯一的护卫。
以及,城中的兵马。
朱庸面目狰狞,心说徐斌虽是都尉之职,可他那种迂腐仁善之人,怎么会被自己重用?
就算徐斌调了兵马包围府衙,一来,动静太大,势必会惊动自己在下谷城里的私兵;二来,被调来的兵士们要是知道徐斌预行谋逆之事,会不会反水还难说呢!
燕燎想以一人之力夺得冀州府衙,到底是痴人说梦!
燕燎以刀钉住朱庸,一边避躲百里云霆密不透风的攻击,一边将腰后的刀鞘抽了下来,他竟凭借一把刀鞘与银枪对敌。
百里云霆微微动容,可一想到朱庸说只要杀了这人,就会立刻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动容就又重新归为了漠然。
然而,这一闪而逝的动容并没有躲过燕燎的眼睛。
燕燎以刀鞘抗衡银枪,说实话,短兵对上长兵本就不利,对方又是汝南游缨枪百里家的传人,身手十分了得。
若非刀枪见血的实战,只是切磋的话,燕燎一定会十分愉悦,然而,这是生死实战,容不得半点失误。
再者,若真要取了百里云霆的性命,燕燎那颗惜才之心又很难舍得,但若继续以刀鞘相迎,这么犹豫着,就会败下阵来。
“百里云霆,你真相信朱庸会为百里家平反吗?”
银枪一窒,百里云霆开口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
几个月不曾说过一句话,突然间一张口,声音如同风吹残叶,沙哑又难听。
燕燎心中惋惜。
其实他上辈子并没有机会结实到这么一个人才,因为百里云霆上辈子命短死的早。只是当时燕燎身在汝南时,有人将这把游缨枪拿来献给他,他才知道了些百里家被那个贼臣迫害的事情。
谁想这辈子在冀州能遇上,燕燎当时就有了将人收进自己麾下的心思。
见银枪的攻势缓了下来,燕燎道:“我不仅知道迫害你一门的真正黑手是谁,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亲自报仇血恨的机会。怎么样,你是选择相信后面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狗官,还是选择赌一把,跟着我,为百里家清正名声?”
朱庸眼瞅着局势变得不利自己了,顿时着急,连忙忍痛叫唤:“你要听信一个反贼的话?你不要忘了百里家是因何破灭……”
那银枪矛头突然调转,百里云霆眼神凶狠地如同一头野兽,银枪戳进朱庸的脖颈,划下一条血痕,阻止了朱庸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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