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的酒壶摆满亭角,王信白和徐少浊一人一边扶着燕燎,将他送回寝宫。
徐少浊小声唏嘘:“世子往日在军营,从不会喝成这个样子,怎么过年喝成这样。”
王信白白了徐少浊一眼,:“笨不是病,没得治的!”
徐少浊:“啊?什么?”
王信白:“别啊了,你这个傻子!”
王信白扶着燕燎,感受着肩头比想象里要轻上许多的重量,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会有人把天下作为己任,甚至愿意抛弃尊贵的王爵,哪怕众叛亲离,也要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也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王信白心甘情愿地跪下来,去当他的不二臣。
半夜,燕燎从满地尸骨的血红里猛然惊醒,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愣了几息,燕燎哑声喊道:“吴亥,给我倒杯水来。”
空旷的寝宫里一片黑寂安静,无人回应。
燕燎皱眉揉着阵痛的太阳穴,披上外衫下了床。
寝宫转角处早没了一盏亮着的灯。
燕燎:“……”
睡意忽然全无。
于是燕燎更好衣裳,穿过宫园,去了王宫深处的一处小院。
雅苑萧条至极,院外墙边栽着的大片翠竹已经彻底被厚雪压塌,可怜地折在地面。
燕燎推门进去,点上灯烛,慢慢踱步走到庭院深处。
他来到一间竹室,这是小时候跟吴亥一起听范先生讲课的地方。
那时候范先生会坐在一团蒲团上,捏着厚厚的讲书,给他们两个讲解一堆晦涩难懂的道理。
燕燎两辈子都不耐听这些有的没的,这种生涩无趣的东西,他常常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紧跟着还会被睡虫撵着跑。
然而便是范先生那样好脾气的人,也实在忍不了学生当面打瞌睡。
范先生不敢把燕燎怎么着,于是他一纸参给了王远,王远自然是气的翘起了胡子,亲自把燕世子一通教训。
后来燕燎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他把吴亥的桌子搬到了自己的前面,这样他就能坐在吴亥身后,让吴亥挡着范先生的视线,好方便他光明正大地打瞌睡。
可惜啊,吴亥小时候太矮了,根本就挡不起来!
燕燎恼怒,责怪吴亥是不是不好好吃饭,为什么长得这么慢。
同时,为了偷懒,燕世子又想到了一个新办法,他改让吴亥站着听课,这样一来,站起来的吴亥就能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一开始范先生还有些奇怪,他问吴亥:“你为什么站着听课?”
吴亥在背后能戳死人的视线中,扣着手心小声回答:“学生愚钝,唯有站着,才能用心记下老师讲的每一句话。”
范先生很满意:“难为你年幼就有一颗好学上进的心,如此,你就站着听!”
吴亥:“……”
这可真是个聪明的办法,吴亥愣是站了半年,范先生才发现其中玄机!
等范先生一纸状告参到王丞相那儿,可怜的吴亥又只能左右开弓,两只手替燕燎誊抄上百遍的弟子规。
……
抚摸着手下两张竹桌,燕燎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再往里走,燕燎进了供放范先生灵牌的竹室。
范先生逝后,吴亥曾低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甚至不允许其他宫人进出雅苑打扰老师,只有他自己可以来为老师清理灵堂。
燕燎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样伤心的吴亥,当下就允了他这要求。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吴亥,大概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仿佛突然间失去了父亲。
点上灯烛,燕燎忽然愣住了——
原来摆着老师灵牌的地方,空了!
范先生的灵牌不见了!
燕燎心尖猛地一疼,他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吴亥把老师的灵牌带走了。
“吴亥,这…就是你唯一的挂念了吗?”
吴亥唯一的挂念,竟然是已逝之人的一块灵牌!
燕燎在这一刻猛然回味过来,他竟然把一个小孩苛待成了这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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