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府内,歌舞声声, 丝竹悦耳, 是欢声浪语。
杯酒下肚, 司马宗人飘了一半, 半撑着长案问吴泓景:“贤侄此次来琅琊, 何时回呀?”
等你回了我们也好合算合算亲事呀。
吴泓景眼睛一转,答道:“小侄还要办些事情,待办妥了就该回姑苏了,可惜…此次前来, 人手不够…”
“嗨呦!什么事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你怎么不早说!”司马宗直摆手, 一脸见怪的责怪吴泓景:“迟早一家人,别拿自己当外人!”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被说成这样, 司马殷都嫌丢人!
心更是凉成了三九寒天, 一抽鼻子,司马殷霍然起身。见吴泓景和司马宗都看着自己,司马殷道:“失礼,我去去就来。”
她这口气很和缓,不如先前那么不情不愿,再说一个女儿家宴席上中场出去, 男人也不好追根问底她去干什么。
司马宗吩咐一个丫鬟跟上,也就没在意,继续招呼吴泓景吃吃喝喝。
司马殷一离了席,丫鬟以为她是要出恭, 谁想司马殷走的方向并不对,丫鬟有些疑惑,刚想要问,就被司马殷一个手刀放倒,半搂着身体缓缓靠在了墙角。
放平丫鬟,司马殷冷笑。让她嫁给吴泓景嫁去姑苏?想什么呢?做梦!
司马殷疾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三两下随意收拾,拿了些细软打成包裹,一揉眼睛:“走了!”
说走就走,离家出走,从此江湖为家,做一个逍遥侠客,也是快活!
然而还没等走到王府大门呢,司马殷又撞上了自家倒霉弟弟。
司马愉胖嘟嘟圆脸上一脸菜色,沮丧地慢慢走在廊上,看着就跟丢了魂似的。司马殷奇怪,拦住了他,上手摸了摸他那小肥脸,问道:“你怎么的了?之前见你不还是生龙活虎的?”
司马愉按住姐姐的手,巴巴看着姐姐,他受到了惊吓,他委屈,可是他不敢说。支支吾吾间,司马愉注意到姐姐身后背着个包裹?
“你这是…?”说完才发现自家一向凶蛮的姐姐眼底居然是红的!
天呐,天上下刀不叫怪事,自家姐姐掉眼泪才叫怪事!
这简直和司马愉撞见了鬼一样惊悚,抓住司马殷的包裹,司马愉跳脚大声问:“怎么的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来提亲的?”
司马殷噗嗤一笑,又揉揉司马愉的小肥脸,好声说:“你也不算小了,以后要乖乖听父王的话,好好尽孝道,不许没事出去为非作歹,知道吗?”
她不说自己半分委屈,只是交待弟弟以后要好好听话。
这分明是离别之词…司马愉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姐姐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真的不要嫁人,宁愿离家出走都不要嫁人。
司马殷抽回手,眼中泪光微微闪烁,一张花颜全是委屈,就这么和司马愉擦身而过。
司马愉咬牙,看着蹁跹红裙大声喊:“姐!你别跑远啊,明天就回家!”
回家?回家嫁人吗?她才不要。
正好吴濯也丢了,她要出去找吴濯,找到后,剖说心意,最好能让吴濯和自己一起浪迹天涯。
脚步顿了顿,司马殷哑声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王。”说完,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司马愉本来在外面被吓得够呛,此时怒火上头,不知向谁借回了胆子,拔腿就往厅堂跑。
“父王这是干什么,把姐姐都气哭了!十四年也没见姐姐掉过一滴眼泪,今天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哭了?!这男人简直想死!”
然而,满肚子的壮气在迈腿要进厅堂时,又偃旗息鼓了,司马愉,并不敢直接冲进去和父王叫板!
那怎么着呢?怎么样才能阻止父王把姐姐嫁给这个姑苏二公子?
不太聪明的脑子滴溜溜的转,司马愉忽然想到先前司马殷对他说,把吴泓景拿来的财礼烧了!
“对呀!烧了!”灵光一闪,司马愉以拳抵掌:“小爷太聪明了!”
一不做二不休,司马愉摸到了库房。
吴泓景带来的两箱财礼还没入库,箱架就放在库房门口。
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守在库房的下人支走,司马愉找来灯油、香油、各种油,往漆了红漆的樟木箱子上尽数泼了下去,而后又入库房,点燃一盏油灯,端来外面,解恨般往箱子上一扔——
大功告成!
樟木箱子干燥不易受潮,正是极好的燃体,随着一股香气在空中散开,火光从上而下,滋滋烧了起来。
“这下没东西来娶我姐姐了!”拍拍手,司马愉叉腰笑起来:“虽然我姐姐野蛮了点,那也是我姐姐!”
想着没多会儿下人就会回来,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司马愉高高兴兴往外走。
也就在此时,琅琊王府外迎来浩浩荡荡一群人。吕和顺带着手下官员,官服加身,就这么来到了王府门口,美其名曰拜访琅琊郡王。
王管家皮笑肉不笑:“这…吕郡守没有拜帖?”
吕和顺倾身:“都是老邻居了,何必这么见外,还要什么拜帖?”
“哈哈,吕郡守真会说笑,”王管家把人拦住:“就连姑苏二公子来见我家王爷,那都是带着拜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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