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斐的声音让他脊背发寒:“你不知?凡欺军慢军误军者, 无论军职高低,立斩无赦。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根本不必请示上命, 只要我想, 现在就可以砍了你正.法。”
司马尹脸上这才浮出几分失去倚靠的慌乱之色,猛地抬起眼, 嘴唇哆嗦了一下:“你要怎样?”
成斐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站了起来:“知会阁下一声, 你司马尹, 必定活不过来年开春。”
至于这期间何时死, 怎么死,自己慢慢猜去。
他说完,看也不看司马尹渐渐失去张狂之色和生气的脸, 拂袖而出。
岑帆见他离开,也跟了上去,仍有些不解:“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成斐抬起眼, 声音中忽而带了些许渺然:“阿棠率你们等着北狄十数万大军兵临城下时,不煎熬么?”
他无法亲身体会当日情状,但可以想见那些孤注一掷背后隐藏着的无助折磨。
他从未自诩过君子,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阿棠,他就要睚眦必报,司马尹既动了他的人,就该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准备。
留着他的命, 等死。
攻心为上,现下也是如此。
成斐侧身对岑帆道:“这些日子暂时不会开战,苏家军里的人是最会带兵的,否则那五千王军也不会随你们一直守到最后,从今日起你便担了都教头的职,再选些得力的兵士,去教习军中士卒。”
岑帆双目一亮,立时抱拳拜倒:“属下多谢大人提携,必不负所托。”
成斐让他起身,边道:“我脱不开身,你若得了空,还请代我去看望一下你们副尉。”
岑帆忙不迭地应了。
成斐朝他点头,道了句:“多谢。”转身往中军帐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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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少雨,冬日物燥,又因着那日风急,火势涨天,后军几乎被烧了个精光,若非赶的及时,只怕连中军营帐也会被殃及,呼衍朗当日大怒,急火攻心之下,竟当时便呕出来一口血,直到命令砍了几个后军的守兵,才渐渐平静下来。
可一连几天过去,空气中的焦灰气味仍久久不散,凄凉无状,情绪又开始不住的翻腾,虽知是因自己当日过于忘形,留守的兵士太少才疏了防备,否则不至于此,那股子迫不及待要将陈军踏平的心火却是不可抑制的越来越旺盛了。
他蹲下身,从余烬中挑出几颗烧成黑炭的粮粒,狠狠攥在了手心。
自己可否一举在氏族中翻身,全靠这一战。
还有,兰珠。
她还等着他给兰氏洗刷冤屈,也只有让她摆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自己才能名正言顺的娶她。
决不能…决不能输。
这次因为后军失误,都尉已经发怒,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少将之位眼见不保,必须赶紧挣一次功绩转圜他对自己的印象,时间不多了。
右手舒展开来,几粒烧焦的粮食已经全被他攥成了炭黑的碎末,蔓延在掌纹里,像是镶嵌进了肉里一般。
冥想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兵士的声音:“少将,开河来书。”
呼衍朗脊背一凛,沉着脸起身,没有拍掉手中余灰,直接接了过来。
信封上还带着被箭簇穿透的印记,是直接隔空射过来的,也就是说,不是探子送来的消息。
不知为何,只是捏着信笺,他便隐隐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手指不觉一紧,深深呼吸了一口,才将其打开,清峻有力的墨字映入眼帘时,心下还是突的一沉。
斐承上命,今将王军次川,旌麾北指,得以与君会猎于疆,甚幸。
成斐竟来了这里!
不止于此,陈军的主力也被调回了开河。
呼衍朗身形微微一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就那么生生错过去了。
刺啦一声,信纸被他抠破了,兵士闻声抬起眼,又赶忙低下头,呼衍朗将那封信窝成一团,攥在手心大步离去,冷冷抛下一句:“传我的令,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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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刮了一夜的风,今早醒来时院子里那棵树的周围落满折枝满地,寒意萧瑟,好像一晃过去,便完全入冬了。
大夫每日都会按时来,两个侍女也照顾的无微不至,苏阆精神头恢复的很快,自己下床走路已经没问题了。
还没到用早膳的时候,苏阆自行起了身,倚在门框上出神。
王军才调回开河,成斐肯定很忙。
既然他不能来,待几日她再养养,是不是就可以去军中找他?
还是算了,擎给他添乱。
冥想间,肩上忽的一暖,侍女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姑娘怎么站在风口上,赶紧进屋,别受了寒。”
苏阆紧了紧她给自己拢上的披风,回身道谢,看着她略微有些深邃的清丽眼窝,不觉勾起了一点神思:“你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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