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运营,他在杭州还是颇有些威信的,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大家和杭州城共进退。若是叫方天定攻下杭州,必然大肆破坏。”
听到这里,有人已经在心里喊了,所以才要逃跑啊!
“如果他们烧毁房屋,倒也没什么,都可以重建。但是,方腊他们是明教徒,他们所信奉的东西与我们都不一样,他们不造坟墓,赤身而死。所以每每攻下城市,都要破坏当地的坟墓,你们忍心看着你们的祖坟被他们挖掘破坏吗?”说着,请上了前几日在开幕上讲话的老秀才。
他是从方腊统治区逃出来的,大家都知道。
高铭对老秀才道:“你来说几句。”
老秀才看了眼高铭,咽了下唾沫,按照吩咐说道:“方腊是异端,他们死的时候都不穿衣裳。也不许别人土葬,他们把当地的坟墓都挖开了,挫骨扬灰了。有的尸骨被挖出来喂狗,有的从中间铲断,有的干脆扔到了江里。”
众人听了这番话,刚才要起身逃跑的,又都坐了回来。
自己跑了不要紧,祖先的坟墓还不得被方腊给挖了?
可那么多他们挖得过来吗?或许不会挖到自己头上。
刚出这个念头就听老秀才继续道:“有些挖不过来的,干脆淋上粪便。在他们眼里,咱们才是异端,咱们的先人也是异端,能毁就毁,不能毁的,就叫咱们的先祖吃他们的粪便。”
众人哗然,已经从刚才的怯懦想逃,变成了极端的愤慨。
别的可以不管,但祖坟不能不顾。
高铭见火候差不多了,使了个眼色叫老秀才下去了,“大家都听到了,明教以前叫做摩尼教,因为名声臭了,才改叫的明教,但其实他们就是魔教。”
明教不被人接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独特的丧葬观,跟儒家推崇的厚葬相悖。
如何对待祖先,是许多人的底线。
高铭叫老秀才说出的这番话,成功挑起了对明教的仇恨,“所以,我希望大家留下来,共同保护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先祖。”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义愤填膺,誓死留下保护自家祖坟的。
有的虽然心里有退意,但是看到其他人都表示留下,自己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独自离开。
如果成功逃了,不管自家祖坟,下半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人家皇帝的宠臣,太尉之子都不跑,愿意留下来共同抵御敌人,自己的命难道比人家的还贵?
况且人家的祖坟还不在这里呢,自家的祖先都在天上看着自己呢,怎么好意思跑。
高铭深刻的感受到下面的气氛变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普通百姓对明教没有好感,也不怎么了解。
高铭请来老秀才言之凿凿,没人怀疑这件事是假的。
就算有了解明教的,也不敢站出来替明教争辩,除非想当场被愤怒的群众打死。
基本达成了共识:不能叫方腊攻破城池,否则若是叫自家先祖被方腊的人挖坟掘墓,等自己魂归酒泉,还不得被祖先集体痛殴。
高铭看差不多了,叫赵明诚过来,“你来继续说。”
赵明诚就道:“原知府赵霆去搬救兵了,所以由我暂时代知府之责。大家一会回去好好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若是有的话,希望你们报给衙门。因为这些人有可能是方腊的细作。”
不能告诉百姓赵霆那厮潜逃了,以免动摇民心。
赵明诚是评审团的专家,通过这些天的接触,百姓都认可他,甚至比赵霆本人有权威,“大人放心,一旦发现可疑的,一定报给官府!”
还有摩拳擦掌的,“要真是细作,非得先打一顿!”
面向大众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高铭便宣布,“那么太湖石选美大赛,只能暂时搁置了,等打退了方腊再继续举办。好了,大家先都回去。”
才说完,坐在最前排的几个士绅就围了上来,急慌慌的追问道:“大人,这、这要是打不退方腊呢?”
高铭叹道:“那么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进京受皇帝接见的事,自然也无从谈起了。”
这几个富绅都是最有希望进京面圣的,一听这话,简直恨死了方腊,“大人,一定要打败方腊军马啊!”
高铭便道:“光靠朝廷不行,也得靠你们。如果方便的话,你们能不能提供一点人手给守军做饭?官府还要抓细作,没那么多人手。”
这些富绅家,哪个人家不养个几十上百的仆人,派出个把人给军队当伙夫,不在话下。
“没问题!大人要多少人手?”
这些富绅守家在地,不仅人口多,财产也多,不是那么好搬迁的,最重要的是几代祖坟都在。
现在再加上唾手可得的进京面圣机会,如果不打退方腊方面的进宫,这些东西都保不住。
高铭对赵明诚道:“你估算一下,然后和他们交代一下。”
富绅们围着赵明诚说话的时候,高铭则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才走出太湖石比赛现场,他就迎面碰到了来找他的时迁。
“对了,你挑十个得力干将,最好像你一样身形灵巧的,最重要的是胆子要大。等方天定的人到了,我要派你们潜入他们大营,好好闹一闹。”
时迁却胸有成竹的道:“不用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太多,我总担心其他人被抓住,反而做不好事。”
“你一个人就行吗?”
“大人放心,叫他们睡不好觉还不简单。”时迁狡黠一笑,“易如反掌。”
高铭一想也是,专业人士都是独来独往的,人多反而受牵制,“那就一个人去,小心点。”
时迁见衙内十分淡定,便试着打听:“大人,你是不是知道花将军来救咱们的确切时间了?他几天内到啊?”
高铭如实道:“我也不清楚。”
时迁有点失望,“那真能来得及吗?”
“一定来得及。”高铭笃定的道,“花将军会来救咱们。”
——
方腊的太子方天定此次来打杭州,一共带了五万人马,对外号称十五万,就算数字有夸大,但五万也足以推平杭州城。
他相信,现在杭州城内一定乱成了一团,逃的逃,吓瘫的吓瘫,甚至可能连官军都不跑得不剩几个了。
“殿下,咱们先前派进城的人,还没和咱们联系,不会有事?”大将厉天闰有几分担心的道。
跟厉天闰同为方腊四元帅之一的石宝哼笑道:“就算有事又有什么关系,本来也不指望他们。没有内应,咱们也照样踏平杭州城。”
派进杭州城的细作,会在大军来到的时候,在夜间高喊诸如:“方腊打进来了,大家快逃命啊——”之类的话,扰乱民心,叫城内的百姓身心受折磨,不消几次,就惶惶不可终日,濒临崩溃。
方天定认同石宝的话,“细作什么的,只能算锦上添花,真要夺得城池,还得靠这个!”说罢,看向手中的兵器,目露凶光,“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发杭州城!”
等几个大将出了营帐,方天定自己也枕着兵器睡下了。
迷蒙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不仅占了江南,甚至连东京拿下了,自此天下改赵为方……
“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快来救啊——”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将他吵醒了。
方天定腾地坐了起来,抄着兵器就出了营帐,就见西北角黑烟冲天,眼前不停的有提着水桶的小兵来回跑。
“怎么回事?”他就手抓过给他守营帐的护卫质问道。
“殿下,草料堆起了点小火,火势不大,就一小撮,已经被扑灭了。”
方天定松了口气,但还是将管草料的军头叫过来盘问了大半天,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又再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听人叫,“有刺客——快抓刺客啊——大军内有刺客——”
他拎着兵器跑出帐外,就见其余营帐的人也都醒了,而一个营帐门口尤其杂乱。
很快,厉天闰来报,“有个士兵睡梦中被人捅了一刀,好在并不致命。他也没看清是谁干的,只知道是个戴红头巾的人。您看……”
方腊军队都戴红头巾,就是说自己人干的?
“只有一个人?”
“他只看到一个人。”厉天闰道:“恐怕是军营内跟他有仇的人,趁乱作案。”
如果是杭州方面的,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劫营。
方天定觉得事情蹊跷,先是走水,又有人睡梦中被刺伤,“告诉各营留一半的人守夜,小心提防。”
运气不好的被安排守夜,看着另一半的人呼呼大睡,心里憋气。
猛地,就听帐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震天巨响,接着有人疯了一般的尖叫,“快跑!”
原本还做美梦的另一半士兵,腾地坐了起来,但接着就见一只疯牛身上捆着铁桶,里面的爆竹正噼啪作响,惊得这牛不要命的横冲直撞。
才坐起来的士兵就被它牛蹄子毫不留情的给踏翻了。
躺在地上,捂着伤痛处,在昏迷之前,就见这只牛一路绝尘而去,又冲向别的营帐。
方天定听到响动,又一次跑出营帐,就见数只身上绑着铁桶的牛在发疯乱跑,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方天定大怒,“来人,射杀!”
好不容易几乎都杀掉了,只剩最后一只还在乱窜,这时就见元帅石宝手拿流星锤,就站在疯牛狂奔的正前方,在牛来到跟前的瞬间,大喝一声,抡圆流星锤使劲砸下,一声闷响,那只牛应声倒地。
如果方天定此时再看不清这是有人故意捣乱,他可真就是傻子了,“好啊,你们派人劫营捣乱是不是?明日攻破杭州城,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方天定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杭州不仅不束手就擒,还胆敢反抗。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一直生气到天亮。
没想到天一亮,坏消息又传来,“殿下,不好了,马厩的马被人下了巴豆,虽然不是全部,但也伤了许多匹,另外,水井边还有奇怪的白色粉末,不晓得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方天定恨不得立即灭了杭州城,“传我的命令,即刻发兵!直取杭州!”
不把杭州守城官兵的脑袋拧下来不罢休。
就算人困马乏又如何?他精兵在手,何惧这种雕虫小技,就让他们看一看,就算这般,打下杭州城依旧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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