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又各处看看,问林涧:“我听说府上给你送了驱虫的药粉,我便没带,怎么你竟没用么?”
林涧淡淡笑了笑:“药粉味道呛鼻,要是用了,那味道可比现在难闻多了。那味道闻久了也难受,索性这几天就没怎么用。我这不是快要出去了么?也用不上那个了。”
萧煜亲自给林涧斟酒:“你当然什么都能猜得到。我心里有些疑惑,就想要亲口问一问你。便向父皇讨了这个差事,父皇允准,我就来了。”
林涧被酒香所吸引,先就将酒盅端起来对着萧煜敬了敬,然后便一饮而尽了。
酒入喉舌,酒意辛辣醇厚,倒是勾起林涧从前的回忆来了。
萧煜这话分明透着些怨气,林涧故作不知没去理会,只望着萧煜笑道:“这酒是殿下特意去贡品中寻来的么?”
这是辽东所产的烧刀子。远东多有大周的属国,便是烧酒也比大周北疆的烧酒烈性。
林涧三年前决意悄悄瞒着众人跑去皖南从军时,萧煜便从贡品中找来这辽东进贡的烧刀子来与他送行。
“这三年尝过皖南诸多的酒,只可惜江南地界轻柔婉转,就算是再烈的酒也如梨花春水般温柔醉人,却不如这烧刀子烧心痛快。便是都中的酒,也比不上辽东的烧刀子。”
萧煜道:“当年的酒,是我悄悄去贡品里偷拿的。为了这个,后来被父皇发现时,还得了一顿斥责,母妃知晓后,也跟着训了我一顿。倒不是为了我喝酒,是为我偷拿。”
“当年无论他们怎么问,我也没把那瓶烧刀子的下落告诉他们。也就是后来你回都中,我偶然同父皇闲话,这才叫父皇知道了原委。听说我偷拿这酒是为给你送行,父皇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这回我旁的差事办得好,父皇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就跟父皇讨了这个差事,还有这烧刀子,来这里与你同饮共醉一回。”
林涧听了就笑,他是知道萧煜酒量的,笑说若只这一瓶烧刀子,只怕只有同饮而不够共醉了。
萧煜淡笑:“辽东今岁只得这一瓶烧刀子,父皇遵照太医嘱咐饮不得烈酒,才肯将这一瓶予了我。辽东那几个属国这数月都不太平,各自闹了起来,能有这一瓶贡品送来都中已是极好了。”
林涧饮酒吃菜,吃得还是比较多的,萧煜也用了一些,但并没有林涧那么多,不过是作陪了林涧用这一餐饭食罢了。
待林涧用的差不多了,萧煜自饮了一盅酒,才开口道:“云溪,其实在萧胤除夕夜作乱之前,你应该就把这些事情给计划好了?”
林涧笑道:“是。”
“殿下还记得?荣国府还在的时候,我为林姑娘去荣国府整治了他们一回,把他们府上的匾额给砍断了,那次水溶被贾赦请来出面说和,当时我同水溶单独说过话,在那个时候,水溶话里话外就已经在企图挑拨我对圣上的忠心,甚至想要挑拨我同殿下之间的关系了。”
“殿下最知我想要做什么,我要做的这些事情不容易达成,更会把四王八公那些人得罪得透透的。还在都中的这些郡王国公们,自然是要想尽办法的毁我了。还有什么比挑拨我和圣上之间的关系更能毁掉我的呢?”
“大皇子之事有我参与,为确保圣上与都中百姓安宁,为拔除大皇子及其附着势力的隐患,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事成之后,我是有功之臣。可若是有心人存心要挑拨,我也可以不是功臣,而是蓄意挑拨圣上与皇子之间关系的小人。”
“他们那些人自然见不得我好,也见不得圣上器重我,结果殿下也看见了,他们确实揪住这一点不放,在都中各处散布传言败坏我的名声,将我定义为一个谋取私利毁坏圣上引诱圣上毁了自己儿子的大奸大恶之徒。”
林涧含笑同萧煜剖白他的心思,萧煜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出言打断过林涧。
林涧对萧煜说起水溶第二次同他说这些话的情形。
“那是我带着冯紫英等人的尸首从梦空山上下来的清晨。水溶奉旨前来迎我入城,在路上的时候,他又说了那些话。大皇子人虽未死,但为了这件事情,他整个人就因此废了。他言说的意思是,就算我为功臣,大皇子也是因我的计划成了废人,圣上纵然表面上不说,但心底里也是一定记恨我的。待到我真将四王八公的人清剿完了,我林家也走到了陌路,要么就被圣上遗弃,要么也同他们四王八公的下场一个样。”
“我自是不会被他的几句话所蛊惑心神,而且我也知道,他能对我说这些话,那么他便不会仅仅只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林涧顿了顿,声音冷淡了几分,“水溶这个人同他那个早逝的父亲有些相似,都是颇有些心机的人。他父亲因病卧床,见过的人不多,也不常出门,可在那个时候,他还是因自幼聪慧而名声在外的。水溶比他父亲身体好,年少时为侍奉他父亲不怎么出府,可自办差伊始,也常得人赞扬,说北静郡王待人接物温润有礼,与之相处如沐春风,可就我看来,这样的人心机深沉,表面上温文尔雅,心思却深,他说话都不会无的放矢,细想皆有其深意。他就算没有插手大皇子作乱之事,但他的心未必就不在四王八公的身上。”
萧煜微微垂眼:“那段时日,水溶倒是时常入宫见父皇。每次相谈都会遣出宫人,具体说的什么,无人知晓。”
林涧一副你瞧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要想做成我要做的事情,圣上的信任是必不可少的。流言猛于虎,人心难赌,人心易信,但这说出去的话,总会留下些尘埃在心里。我是个豁得出去的人,但有些事情我却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我一个人怎样都如何,可我之一身牵系家族父母,父母双亲一身又牵系数个家族,我不能置他们于不顾。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后,才能继续做后面的事情。”
牢中只有林涧与萧煜二人对坐倾谈,辛辣酒气渐渐在心中烧了起来,林涧眸中熠熠闪光,萧煜也越喝越是清醒。
没有人打扰他们,以林涧的耳力,也听得出没有人偷听他们说话,萧煜一开口就毫无顾忌,说话又直白又清楚。
“云溪,你一早猜到他们会利用萧胤作乱之事大做文章,而后你早先又查到了镇南公腿伤另有蹊跷,于是你就生了试探父皇的心思?你之后的种种行径,为镇南公寻找工匠做机括,在父皇跟前求得封赏,还有在都中散布传言却又故意留下把柄,都是为了试探父皇对你的信任到了何种程度,是吗?”
林涧眯了眯眼,将眼前小几上晃眼的灯烛又拿远了些,在地榻上摆定后,才望着萧煜道:“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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