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走到赵煊的床边坐下,给他掖了一下被角道:“王爷如今都已经生了病, 怎么还是一点儿都不注意着。这被子都没盖好, 若是灌了风,少不得又得加重了病情。”
“我好着呢。”赵煊依旧不怎么上心。
话音才落, 喉咙里忽然生了一阵痒意, 赵煊一个没憋住, 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脸也涨红了几分,且还越咳越厉害。
真是色厉内荏, 阿黎没好意思当面嘲笑他, 只伸手给他拍了拍后背,让他别咳呛着了。
说话间,秋月已经极有眼色地将药给端过来了。还没走近,秋月便看到了王爷给她使了个眼色,暗含警告。秋月看得明白,心下微哂,立即将那药碗连带着托盘一道儿塞到了阿黎手里。
“阿黎姑娘您可得看着王爷把药喝下去,太医临走时都交代了,这药啊,一天都喝三次。”说完,秋月便抽身出去了,还顺带将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丫鬟也一并撵出去, 将房门给掩好。眨眼间,屋子里便只剩下阿黎和赵煊两个人。
这动作可谓是迅速, 阿黎自叹弗如。
感慨了一番后,阿黎回过头,端着托盘问道:“既是太医开的药,王爷怎么不喝?”
“那些太医都是些庸医,不管你有病没病,都会给你开许多药。”
“喝了用比没喝好。”
赵煊嫌弃地撇过头:“我身子好着呢。”
人一生病,总喜欢耍小性子,尤其是对着亲近之人。阿黎看赵煊眼下就是这样,好在自己今儿还算有耐性,忍得住,也就没把赵煊的小性子放在心上,只是心底觉得有些稀罕罢了,毕竟没病的赵煊可是从来不会耍性子的。
阿黎笑了笑,又道:“都这样了还觉得自己身子好,王爷也忒高估了自个儿的身子骨。行了,这大过年的,总病倒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都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爷本来不常生病,乍一病着了,更加不是小事。再者,这底下的人看了也担心。王爷便听奴婢一句劝,喝了这药。”
赵煊拉着一张脸,半天没吭声。许久,他才对着阿黎点了点下巴。
这已经是示弱了。
可即便是示弱,还是那么招人恨。阿黎叹了一口气,将托盘放到一边儿的小圆桌上,如果药碗,重新坐好,一勺一勺地给赵煊喂起了药来。
药一入口,赵煊就嫌弃地想吐了:“真苦,该叫那太医尝尝这药是什么个味道。”
末了,还嫌不够,又骂了一句“庸医”解恨。
“良药苦口。”阿黎在一边儿凉凉地说道。
赵煊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身子多好啊,即便没有这苦药,明儿也能自己好。说到底,他这还不是看在阿黎亲自过来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喝了几口。
这喂药,看似温情脉脉,可是内里是什么感受,只有喝药的那个人能懂了。反正赵煊这会儿是不大好受,他最讨厌苦味,偏偏这勺子小得很,一勺一勺的,每一下都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还不知道要煎熬什么时候。
赵煊几次都想把药碗抢过来直接灌下去,可是临了临,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默默地由着阿黎伺候自己。
许久之后,赵煊终于等到了药碗见底。
阿黎放下药碗,不经意般问了一句:“王爷昨晚还是好好的,怎么这就病了呢?”
“大抵是夜里被子没盖好,着凉了。”赵煊闭着眼睛,随意地找了个说法。
阿黎睫毛颤了几下:“哦,原来是这样。”
少顷,屋外又有一道儿男声传来,却是传话的小厮。
赵煊心中腻烦,却还是叫人进来了。
小厮大概也知道自己打搅了王爷,因而进来之后都是恭恭敬敬的,不多走一步,不多看一眼,始终看着脚尖的那块地。
“王爷,张太师府上的管事方才来了,说是奉张太师之命给王府送年礼。”
“他送什么年礼——”话才说一半,赵煊忽然想到了前头的事儿,心里也知道张太师那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他急流勇退,可是人家还没退呢,不仅没退,还位高权重,想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第一人。这不是,已经生了些许求和的意思,想要试探一二么?
赵煊往后靠了靠,没甚所谓道:“人家既送了年礼过来,咱们不收也不像话。”
送都送了,还送到府上,再退回去还麻烦。收着,碍眼的话,回头是卖是转送,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厮点头:“是,奴才知道了,那回礼?”
“不必回了。”赵煊说的淡然。
语毕,小厮又道:“那位管家还说,张太师交代了几句话,让他要带给王爷。”
“他想说就说,再多的话也由着他说,只要,别传到本王耳朵里就行了。”
小厮问清楚了王爷的态度,不敢再打搅,便立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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