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王衍派王玄陪同司马睿去做吴郡太守, 难道王衍选择的并非是东海王司马越,而是琅琊王司马睿吗?
吴郡太守……王敦在徐州, 属于吴郡之地,莫非是要王敦护着司马睿吗?
而王澄在青州, 属于东海王和琅琊王共同的属地,莫非是要王澄在琅琊培养司马睿的良将吗?
狡兔三窟……好一个狡兔三窟!王夷甫啊,王夷甫,你在为你的外甥司马睿铺路吗?
而我乐广竟然不知,你早就部署好了这一切……看来还是我愚钝了,只顾着司马颖的事情,忘了看看你的部署, 也忘了一观全局,原是如此啊!
乐广眼睛晃了晃,刚想说出口, 只见宁元子用酒觞压住了乐广的酒觞。
宁元子笑眯眯的说道:“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无论分分合合, 皆是天意, 决不能泄露天机。不过……老道我倒是有一句话,觉得挺应景。”
“哦?愿闻其详。”乐广为宁元子倒满酒,满脸笑容, 终是不再说他想通的事情。
“《三国志》曾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曹孟德与刘玄德是煮酒论英雄, 我与你则是煮酒论天下,岂不妙哉?哈哈……来来,倒酒,倒酒,为煮酒论天下而饮上一杯。”宁元子大笑起来。
“煮酒论天下?妙哉……为这一句,当是一杯饮尽。”乐广跟着大笑起来。
“彦辅,我还记得当年你的字体不好,非要安仁那厮帮你写文,不过每次你碰到那厮的衣角,他都会换一件衣衫。我还记得他每次出来都是一脸臭脸呢……哈哈……你啊,年轻时候也是喜欢作弄安仁的。潘文乐旨,多少人称颂你们的友谊啊。”宁元子把玩着酒觞,恍惚又想起潘岳、卫恒在世的时候。
“是啊,每每想起,仿若昨日啊。”乐广想着少年时候,逗弄潘岳,那时光一去不再来了,眼眶未免红了起来。
“话说那一次,你为何吓唬和峤,非要让和峤看见你墙上的弓箭?若不是你逗弄和峤,引得裴楷和王济联合起来骂你,又何来的杯弓蛇影?安仁那厮非要为你出气,将王济、裴楷、和峤可在那柱子上羞辱一顿。我至今记得那句话:说阁道东,有大牛。王济鞅,裴楷鞧,和峤刺促不得休。”宁元子指着乐广的鼻子,笑的煞是好看。
“呵……谁让和峤欠钱不还?你也知道和峤小气吝啬的性格。”乐广撇了撇嘴,“我后来知道和峤怕蛇,专门摆好了弓箭挂墙上,让他看到杯中倒影。”
“怪不得小阿霖喜欢扮猪吃老虎,这妥妥随了你的性格。倒是苦了安仁,为了你,二十年不仕,做了多年的桃花县令。不过……当初安仁砍了一桃树,到底是因为你还是夷甫那家伙?”宁云子至今还是好奇。
“你觉得是为了谁?”乐广抚着胡须等待宁云子回答。
“除了你还能是谁?那夷甫(王衍)至今还以为是自己摘了一朵桃花惹的祸。依我看,怕是你蓄意放了桃潜叶蛾,安仁(潘岳)那厮怕桃树彼此染病,才砍了一棵?”宁云子指了指乐广,揶揄起来。
“有吗?”乐广打死不承认的模样,再次让宁云子笑开。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给你了一包散热驱寒的药物,本想让你伤寒尽快好些。你倒好,因着平子(王澄)那厮说了一句‘状若刍狗’,你将整包药倒在平子的酒里,至今我还记得平子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在街上奔跑的模样!而你呢……”宁元子的笑容越来越大,而乐广也因着想起少年事情,跟着笑容灿烂。
“而你竟然站在平子身后鼓励他爬树,那家伙也真听你的,竟然光溜溜的爬到树顶,当众高歌。那众人围观的盛况,我至今还记得。这也就罢了,你还当众说什么,名教里自然就有快乐的地方,何必乃尔。你说你,不认可王澄那蠢货这般胡来,还折腾他作甚?人说你拨云见日,清澈如玉,怕是不知你的腹中墨黑。”宁云子说到此处,又想起当年王澄那倒霉模样,一个没憋住,又大笑起来。
乐广也想起少年时期的自己,这些旧事啊,说是过眼云烟,但是闭上眼,却也是历历在目的。
他、王衍、王澄、卫恒、潘岳、宁云子,哪一个不是少年之时,鲜衣怒马?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当年夷甫为了你和景声(裴邈)闹了别扭,那总想找茬羞辱夷甫,可夷甫总不给景声机会。要不是那一次叔则(裴楷)和逸民(裴頠)在场,可让景声逮到了机会,又如何来的一场精彩绝伦的争辩?不过夷甫那厮,为了你可是说了一句白眼发作……这白眼……唉……足见那厮多么的怒不可遏,又偏生得忍着。”乐广想起当年和卫恒坐在一旁,看着裴邈唱独角戏,王衍垂眸状似无意的那句“白牙发作”就想笑,那真是有趣的画面。
“夷甫确实很记仇,还把上门请教的客人都赶到逸民那里去求教。约莫整个夏季……逼着逸民穿戴整齐,还砸光了逸民的窖藏冰块,那个夏天热的逸民哟……啧啧……想想眉子,妥妥学了夷甫那厮的脾气。”乐广又是一笑。
乐广想起那个夏天,他、卫恒、王衍、宁云子吃着冰镇西瓜,靠在冰鉴上,齐声嘲笑汗流浃背的裴頠,就觉得时光从未远去,恍若隔日一般。
宁云子扬唇浅笑,“唯有巨山(卫恒)总是那般温吞,除了埋首蝌蚪文,似乎再也无其他兴趣。”
“巨山(卫恒)……”乐广闭了闭眼,是啊,他又想起那清风霁月的卫恒了,那曾经是他们之中最稳重之人,一如皓月,清澈而又温和。
“少年时,我还记得夷甫为了你去托族人办事,结果夷甫(王衍)和茂弘(王导)同去,那个族中老人被夷甫问为何没回信,那老人抄起酒觞就砸了过去,满头满脸的酒渍啊。夷甫那暴脾气,愣是为了你忍住了,却把茂弘给看了一个哆嗦,还说什么乃在牛背!足见当时夷甫的眼神有多吓人。话说,当时,可是为了巨山去托人帮忙?”乐广又是想起哪般,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一些小事,却没想到夷甫当了真。”宁云子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酒过十巡,宁元子终是放下酒觞,打着酒嗝就往门外走去,乐广想要留客,“道长,当真不住一晚吗?”
乐广一脸不舍的模样,却听宁云子说道:“雪夜留客天,客不留,天有道,只是哪来归哪去,莫要留,无需留。”
宁云子提溜着酒壶,笑眯眯的摆摆手,刚走几步,只听乐广开口说道:“道长,我还有一事不明。”
宁元子回过神来,歪歪扭扭的站着,显然是醉了的模样。
“道长,既然天下如此,我该何时死呢?”乐广不怕以死明志,唯怕乱了中兴大晋之主的章法,这样,他乐广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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