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虞清楚那所谓纸包早去和锦鲤们作了伴,金铃却并不知情。她想着自己服侍辛虞沐浴时荷包就放在净房外,小贵子是有机会换了那包蜜饯的,心底一阵阵发寒。
皇后先问了那荷包所在,听金铃支支吾吾说应该和换下的衣物一样还在屏风后,派了身边大宫女毛尖与她一起去取。又问在宴上服侍的人,“小贵子说他来给辛选侍送过伞,你们可有人瞧见?”
语罢有片刻的寂静,最后是一个小宫女先吭的声。她垂着头讷讷回说见过小贵子来寻辛虞,接下来又陆续有好多人表示自己也看到了,有人还说当时李容华和汪才人也在。
李容华和汪才人当然不悦自己被牵扯进来,却也只能实话实说,这时去取荷包的毛尖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脸色煞白难掩惶然的金铃,众人的注意力又全转到了那个朴素的荷包上。
毛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儿抽开扎紧的荷包口,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小贵子惊呆在了当场,众人眼中也均闪过丝错愕,神经紧绷到几乎断掉的金铃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只有虚弱地靠在椅中的辛虞用手心一点温度暖着作痛的冰凉小腹,脸上依旧淡淡的。
落在毛尖掌中的只有十多个银锞子,根本不见什么纸包蜜饯。
皇后轻飘飘看了眼倒出来的东西,又扫过辛虞和金铃,肃容望向小贵子,“你说的证据呢?”
小贵子收起震惊的表情,强作镇定道:“许是奴婢离开后辛选侍怕人发现,丢去了什么地方。”
证据都没了还能狡辩?他不置她于死地就难受是?
辛虞实在气不过,也不理会脑海中兰翔一再的提醒,腾地站起身,“我有病啊我非得害容贵嫔腹中龙嗣?我和容贵嫔又没仇,冒着生命危险害她有什么好处?我像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傻子吗?”
这话说的太直白,和宫中惯常的文绉绉拐弯抹角实在相去甚远,很多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过来,连长平帝也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小贵子被质问得一愣,但很快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奴婢也不知,不过想必是和小主前些日子派奴婢去查有关沈大人的消息不慎被容贵嫔得知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连这个他也能扯出来?辛虞脸都青了,尤其是在感受到周围意味深长的目光和长平帝冷下来的眼神后。
早知有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得控制住自己澎湃的八卦之心。果然好奇心害死猫,只希望长平帝不是个小心眼又多疑的,会因这模棱两可的话疑上她胡乱给她定了罪。
眼见着辛虞被气得接不上话,容贵嫔蹙着眉开了口,“本宫有得知这样的事情?本宫自己怎么不记得?再说,辛选侍若存心要害本宫,本宫将那酸梅汤送与她时为何不拒绝?”
“那是因为……”小贵子支吾了下,说:“那是因为想施恩于娘娘让娘娘为其守口如瓶。”
耳边一个劲儿响起“宿主请保持平常心”,辛虞又气又烦,恨不得把这背主的小贵子按地上狠揍一顿,“你能不能把我要你打听了什么仔细说一遍来?别含糊不清搞的有什么猫腻似的!我就是觉得易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好奇问问,有什么怕人知道的?还非得这么大费周章!”和刚刚一样忘记拿捏措辞,本能地使用了在现代的说话方式。
小贵子不理她,只向着上首扣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请陛下和娘娘明鉴。”
“你的意思是本宫作伪证袒护辛选侍了?”容贵嫔不悦。
“奴婢不敢。”
“不敢?”容贵嫔冷哼一声,起身护着小腹向长平帝与皇后行了个深深的福礼,“臣妾的确不知辛选侍是否有派人打听过有关沈大人的事儿,也没有必要为帮一个想要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脱罪而撒谎。这小贵子言语中多有不实之处,还请陛下和娘娘详查。”
向来爱找辛虞麻烦的李容华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在此时哂笑出声,“辛选侍是得有多蠢,才会明知酸梅汤里被下了药还一口气喝了那么多?别说什么想挟恩图报让容姐姐帮她保守秘密,为这意思意思喝两口就是了,至于赌上自己做母亲的资格?”
李容华此话一出,汪才人也跟着温温柔柔开口:“是啊,嫔妾有幸能为陛下孕育子嗣,一直觉得是上苍的眷顾,相信辛妹妹也是这么想,此人所言未免太离谱了些。”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说话,辛虞被愤怒充斥的脑子终于冷静一些。她抿抿唇屈膝跪下,尽量挺直自己的脊背,“嫔妾失仪,但嫔妾并未做过对容贵嫔不利的事,请陛下和娘娘明查,还嫔妾一个清白。”目光不闪不避,坦诚而又倔强。
眼看事情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小贵子大概也是慌了,拖着刚受过刑的身体一个劲儿磕头,“陛下在上,奴婢不敢欺君。辛选侍、辛选侍她说不定是另有心上人,不愿意为陛下生儿育女故意喝下那些掺了活血药物的酸梅汤呢,不然她这些天为什么一直装病避宠?”
“住嘴,这话也是你能乱说的?”小贵子所言未免伤及帝王颜面,皇后当即一拍太师椅的扶手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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