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傅景行和萧思昭便冰释前嫌了,紧接着,傅景行便下了, 从朝臣中选适龄的公子,入宫伴读的圣旨。
能为天子伴读,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才能撞上的好事啊!能跟天子一同读书习字的,日后必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道圣旨一下,朝臣们纷纷开始摩拳擦掌, 私下各种想办法,想让自己的孩子, 能在选拔之日得萧思昭青睐。
傅思归知道这事后, 当即就不干了。
他和萧思昭从小一起长大,兄弟俩亲密无间的, 想到以后, 他只是哥哥众多玩伴中的第一个, 他瞬间就不开心了。
傅思归迈着小短腿来找姜瑟瑟哭诉,姜瑟瑟又气又笑,用帕子替他擦着眼泪,轻声哄道:“那些玩伴是哥哥的, 也是思归的呀, 你们一起读书识字多热闹啊!”
“是么?”傅思归打着哭嗝,看着姜瑟瑟, “可万一要是有了他们,哥哥不疼我了,怎么办?”
原来是害怕这个啊!
姜瑟瑟哑然失笑, “不会的,哥哥可能会跟他们成为朋友,成为君臣,但思归永远比他们永远多一个身份。”
“我跟哥哥是亲人?”傅思归歪着头,看向姜瑟瑟。
“我们的思归真聪明,”姜瑟瑟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哥哥不能跟我们一起住了,娘亲也不能常进宫,所以思归能不能帮娘亲,好好照顾哥哥?”
“可以的。”傅思归毫不犹豫点头,小脸上全是坚定,“而且我会好好习武,以后可以保护哥哥。”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就到了选拔伴读这一日。
作为天子的伴读,自然得文武双全,所以选拔时,不但要看他们的识字情况,还要看他们适不适合习武。
不巧的是,选伴读当天,是萧姝瑶的生祭,裴勉这个太傅直接告了假,只有教他们习武的傅景行和三位宰相在。
傅景行负手而立,看着一溜儿高矮不齐的孩子,淡声道:“他们同陛下差不多大,有的已开蒙,有的尚未,陛下随意发问,喜欢谁便留谁。”
萧思昭从小跟着傅景行上朝,此时完全不怯场,小大人似的坐在椅子上,点点头,然后扭头示意身边的内侍可以开始了。
内侍拿着册子,扯着嗓子道:“宣吏部左侍郎家二公子周岚觐见。”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子,扯着衣角,怯怯上前行礼,“周周周岚……见……见过陛下。”
傅景行带萧思昭上朝,也不是让他纯粹去当摆设,若是有朝臣政见不合,当场吵起来了,萧思昭这个陛下就得出声‘安抚’。
是以,萧思昭应付这些同龄人,完全是绰绰有余。
一连见了十来个后,萧思昭就有些累了,抬手揉了揉眼睛,身子刚松懈了一下,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瞬间坐直身子,摆出帝王的仪态来。
傅景行收回目光,便听内侍扯着嗓子道:“宣,大将军之子傅与偕觐见。”
一听到是傅思归,萧思昭眼睛瞬间亮了,克制不住身子想向前倾,但想起傅景行曾说过的,“帝王不可喜形于色”,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臣傅与偕参见陛下。”傅思归走到廊下,双腿一弯,跪在软垫上,恭恭敬敬朝萧思昭行了个大礼。
这算起来,是他第一次给萧思昭行跪礼。
萧思昭忙道:“平身。”
他已经有五六天没见到傅思归了,现在见到了很是激动,噼里啪啦问了一堆。
傅景行微皱眉,旁边的内侍便道:“陛下,傅公子可要留?”
“留留留。”
之后,萧思昭又见了几个,零零散散留下来的,有十六七个孩子。
萧思昭道:“朕这边已经选完了,接下来就交给傅将军了。”
这些孩子都是萧思昭亲自选出来的,傅景行剔除了两个身子弱的,其余的全留下了。
但他们现在留下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以后每三个月,他们都将面临两场考试,一场文试,一场武试,若是考试不过关,便会被刷下去。
读书习字还好,大家都是一样的,但到了习武这儿,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抗压性和耐力都不同,同一个基本功,有的人能完成,有的就是完成不了。
傅景行这边倒还没有什么,有些大臣就不乐意了。
早朝的时候,有人直接上折子说,傅景行的训练力度太大,孩子们承受不了,以及让傅景行教一群孩子太屈才了等等,言下之意,就是换个人教。
傅景行挑了挑眉毛,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龙椅上的萧思昭,先一步道:“傅将军的训练力度太大,孩子们承受不了?周爱卿,据朕所知,好像是贵府公子做不到?”
上奏的吏部左侍郎脸色一讪,“不止犬子,还有刘御史,张大人、李太尉几位公子,也是如此啊!”
被周侍郎点名的三位大人,纷纷出列。
“周侍郎此言差矣,臣不敢苟同,”被周侍郎点名的张大人迅速反驳道,“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犬子深知此理,回府后非但没说过训练力度太大这等话,反倒还在勤加练习。”
“是的,犬子回府后,也在勤加练习。”
“是的!自从跟着傅将军训练后,犬子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周侍郎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当时他们一起喝酒时,这些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萧思昭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这么说来,只有爱卿的公子做不到呢?”
周侍郎两股战战,听到这话,他已经预知了自己儿子的命运了,却不想,傅景行突然开口道:“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萧思昭和傅景行同朝已久,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有意放周侍郎一马,便点头道:“既然傅将军这么说,那就等两个月的武试再看!”
“臣叩谢陛下圣恩。”周侍郎忙不迭跪地,冲萧思昭行了个大礼。
傅景行并没有把朝堂上的乌烟瘴气,带到这些孩子身上,但晚上府里吃晚饭时,傅思归却说了,练武场上有恃强凌弱,欺辱同窗的事情。
傅思归说完之后,一脸气愤填膺道:“爹爹,你不管管他们吗?”
原本他先前就想告诉爹爹的,可是在他入宫伴读之前,他们父子之间就约法三章了。
第一:练功场上没有父子,只有师徒。第二,傅思归若同人起了争执,不得用他和萧思昭的名义,狐假虎威;第三,有外人在,他和萧思昭之间只能以君臣相处。
以上三条,但凡傅思归违反一条,他就不能再做伴读了。
傅景行波澜不惊扫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管?”
“爹爹……”傅思归握紧小拳头,气啾啾瞪着傅景行,“您平常不一直说,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
“看见了才能拔刀相助,没看见我怎么助?”
傅思归气的都哭了,“可是我都告诉您了呀!”
“你少说两句,”姜瑟瑟没好气在傅景行腰上拧了一把,用帕子替的傅思归擦眼泪,“思归怪,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
傅景行冷哼一声,“你现在告诉我能有什么用,没听过捉人拿脏吗?”
姜瑟瑟转头瞪了傅景行一眼,傅景行挑了挑眉,便起身走了。
等姜瑟瑟哄好傅思归,再回去时,傅景行已经躺下了,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姜瑟瑟知道他没睡着。
她远远看了傅景行一眼,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裳,抱着去了后面的净室。
傅景行确实没睡着,而是一直在等姜瑟瑟,如今刚开春,再过段时间,他又得去北疆了,他们又得很长时间不见面了,他有些舍不得这丫头。
净室的门响了,傅景行收回思绪,便听到姜瑟瑟朝他这边走过来,以往,她每次沐浴完,都会让他帮忙绞干头发。
“怀臻。”姜瑟瑟一如平常唤他。
傅景行慵懒嗯了声,睁开眼,想和平常一样起身为姜瑟瑟擦头发时,刚转过头,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在他转头那一瞬间,姜瑟瑟葱白的五指松开衣领,原本披在身上的狐裘瞬间滑落,露出内里的绯红寝衣。
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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