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娘动了胎气,庆王爷请示过皇上, 决定押后三日再开堂秘审。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去刑部衙门了, 在这里好好休息,顺便将手札抄录一份, 稍后我会请个可靠的人来跟你一同研究密令。”出宫后,卫简直接将沈舒南又带回了广阳公主府, 而且也没让人住在客院,直接安置在了离他不远的东园,是个独立的二进小院,有独立的小厨房, 徐伯张妈和褚宁也一并安置在这里,除了不能出府暴露身份, 徐伯他们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对于卫简的救命之恩以及这番体贴细心的安排,单纯的语言远不足以表达沈舒南心中的谢意。大恩不言谢,行动以报之。沈舒南全然承下卫简的好意,安心在广阳公主府住了下来。
刑部郎中的宅院深夜走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街肆,幸亏夜里没风, 并没怎么波及到邻居, 不幸的是火势太旺, 等到扑灭的时候已经烧得通透,据说除了当家的官老爷, 府上的三个下人都烧死了。
就连文老太君和广阳公主也被这个消息惊动了, 得知卫简一大早就出了门,马上让管家派了人去顺阳胡同打听情况。结果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卫简就带着沈舒南先一步过来给她们请安了。
房内没有外人,卫简挑挑拣拣地将能说的都告诉了祖母和母亲,知道徐伯他们并没有死,文老太君和广阳公主都松了口气,安慰沈舒南在府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同管家说。沈舒南在这二位面前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文老太君和广阳公主看在眼里,满意在心上,神情愈发的和蔼可亲。
不知道沈舒南心里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面对眼前笑得格外热情的老太太和亲娘,卫简是觉得压力山大,迅速带人撤退。
如今庆国公府宾客不少,出于完全考虑,卫简暂时封禁了庆国公府和广阳公主府之间的角门通行,一律走正门。
卫四和卫六可算是找到了奚落他的机会。
“你这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卫六从交手中败下阵来,摆了摆手表示暂停,揉了揉阵阵发麻的双臂,嘴上讨着便宜。蓝颜这词他还是从小七那里学来的呢。
卫简接过连祈递上来的布巾擦拭着额头脖颈的热汗,撇了撇嘴,“两年不见,你这嘴上功夫渐长,身手却没什么长进,怎么着,没少挨三叔的鞭子?!”
还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六大步流星坐回石桌旁,咕咚咚喝光了一盏茶,抹了抹嘴,“甭提了,江南那地儿,待得我是浑身的不舒服,哪像之前跟着大哥的时候,练兵打仗,喝酒吃肉,那叫一个爽快!这两年,我可是连一场痛快仗都没打过!”
“没仗打还不好?!”卫简扔了条布巾到他脸上,也在石桌旁坐下,“我听太子说了,扬州造船厂来年一定会筹建起来,等战船造好了,水师开始操练,到时候你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卫六却没那么乐观,“这话我已经听了两年,扬州造船厂还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既然没有船,当初就不该早早将兵将们调过来,这不是胡闹嘛!”
“差不多就得了,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卫四捏起一块点心塞住他的嘴,“你呀,管好你的嘴,就是给三叔帮忙了。”
卫六三两口吞下嘴里的点心,委屈道:“我也就在你们面前抱怨抱怨,跟我爹都没提过。”
卫四:“算你还长点心。”
卫简却把他六哥的话听了进去,因为太子私下里也曾对当初调兵扬州的事颇有微词。现在又听六哥这么一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初,筹建扬州造船厂、调兵操练水师是内阁次辅谢大人提出来的,陛下甚为赞同,于是便将此事交由太子与他共同督办。可是,据我从太子口中听到的消息,船厂之所以至今尚未建成,有一部分原因在于谢次辅在一些细节上极为固执,不肯妥协迁就。”
卫四:“譬如?”
卫简;“就说木料。本可就近采伐,或利用水路从东南、岭南地区调运,但谢次辅坚持要用川滇的木料。”
“川滇?!”卫六顿时拔高了嗓音,“川滇的木料的确是好,可山里伐的木怎么运出来,难不成还要先修路?”
卫简默默地跟他四目相对,本就浓眉大眼的卫六眼睛越瞪越大,不可思议道:“不会,真修路?”
这回就连卫四也淡定不能了。
卫简叹了口气,“听起来很荒唐,但确是如此。”
“这也太——”
卫简当即打断卫六,“陛下亲批的。”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卫六张了张嘴,不甚甘心地埋头扫荡桌上的半碟点心。
卫简转着手里的茶盏沉思了片刻,道:“皇上此举,恐怕意不全在木料……”
挑了挑眉,卫简的目光从卫四哥脸上挪到了卫六哥茫然不解的脸上,眼里毫不掩饰的笑意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和四哥的差距!
比这些肚子里的弯弯绕,卫六自认比不得他们,虚心受教:“那还意在什么?”
卫四的手指轻叩着桌面,片刻后,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勾勒出大虞的疆域轮廓,还沾着茶水的手指在西南边境的地方点了点。
意思再明白不过。
卫六脸色一正,压低声音道:“皇上还是决定对西南用兵?”
大虞西南最大的邻国威胁便是南安与南诏。如今南安已初定,莫非……
“难怪赵朴升这次不惜得罪我爹也要拿到东线增援的诏令,这老小子,是闻到肉味了!”
卫简的目光沉了沉,“肉是香,可吃相若是太难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噎死。跟三叔比,他还不够看。”
大虞军队在鄯和城失利的消息卫四有所耳闻,现下听卫简这么说,心知南安必定是出了大状况。但多年的默契,他和卫六相视了一眼,就此打住,没有再多问。
“诶,东园里的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看上眼了?”卫六凑近卫简两分,好奇心大起地问道。
卫简瞥了他一眼,“什么那个小子,人家有名有姓有官职,刑部郎中沈舒南沈大人,正五品的京官。”
卫六咧嘴,“嗬,这就护上啦!看来是真上心了。说说,多大年纪了,哪儿的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卫简抬手打断他,“打住,别想太多,八字还没一撇呢!”
卫四低头饮茶,笑而不语。昨晚的动静虽然不大,却也瞒不过他。动用公主府的侍卫不说,还将人安置在家里的内院,没一撇?谁信!
“这一撇咱可得想好了再划。”卫六浓眉微蹙,回想着刚才只匆匆打了个照面的有名有姓有官职的沈大人,品了又品,道:“皮相长得不错,是你好的那一口。可品行啊家世啊什么的,你也得多上上心,你的处境你自己也清楚,做决定前多想一想,日后少些麻烦。”
他这个六哥向来如此,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细心起来,甚至比他自己考虑的还多。
“我知道。”卫简难得明确地在人前表露出这么一点对沈舒南的特殊心迹,“他的身世有些复杂,现在又有些麻烦,不过,正好趁机我也能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说起来,我正想这两天写封信劳烦三叔帮我查两个人。”
卫六来了兴致,“谁?我在扬州认识几个当地的朋友,颇有些能耐,请他们帮忙,比我爹来得方便。”
“那再好不过。一个是扬州最大的盐商冯乙伦,另一个,是已故扬州书院的先生邹之栋。”
“冯乙伦?两淮首富的那个冯乙伦?”卫六纳闷,“你怎么想查他了?”
卫简也不隐瞒,“这两人都和沈舒南有关。冯乙伦是他的亲生父亲,而邹老先生,则是他的外祖父。”
卫六恍然,“原来传闻中冯乙伦未婚前与人生的儿子就是他啊!”
卫四蹙眉,“怎么,这传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卫六点了点头,“冯乙伦身为两淮首富,富甲一方,本就被人关注,他又是个乐善好施之人,除架桥铺路、修缮庙宇、施粥送衣之外,每年都要捐赠一笔银子用于劳军,我在我爹那里见过他两次,私下里听说了一些他家的事,这才有些印象。真没想到啊,他竟然是沈舒南的爹。你放心,这事儿我帮你办,尽快给你消息。”
“嗯,那就劳烦六哥你多费心了。”
卫六瞪了她一眼,“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想谢我,来,再陪我过几招!”
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卫简发挥了十二分的功力让他六哥体会到了他真诚的谢意。
在卫家兄弟享受难得相聚时光之际,沈舒南在东园的日子也格外舒心惬意,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每日除了抄书和休息,他余下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狼房看卫简驯狼。每每这么看着,就对卫简之前的经历生起了好奇之心,想要了解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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