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命不久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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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敌军,林让完全可以药死自己的母亲,那样对他的打击必然也十分深刻,肯定会影响作战。

但林让没这么做,而是亲自为杨老夫人开药治病,一张药方从下午琢磨到了天黑,反反复复的斟酌,杨乂就在当场,自然看得出林让的良苦。

杨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乱七八糟。

按理来说,林让对自己有恩,这一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的,但是如果不打,就是愧对主公。

杨乂琢磨了一番,朗声说:“今日战书已下,改日必再登门!”

他说着,对身后的亲兵说:“鸣金收兵。”

士兵们都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本打算今日叫阵攻城的,但是将军突然要求收兵,士兵们也不敢多说,立刻鸣金收兵。

浩浩荡荡的军队很快犹如潮水一般撤退而去。

林让眼看着杨乂的大军撤退,不由笑了笑,说:“欺负老实人的感觉,不赖。”

魏满摇摇头,不过此时此刻他心有一丝丝庆幸,这个杨乂,生得一般般,年纪也不小,幸亏幸亏,林让这个颜控没有看上他。

魏满心里美滋滋,说:“今日杨乂退兵,必然会引起诸多不满,咱们不如便利用这个时机……”

林让点点头,说:“散播谣言这种事情,交给谁去做最好?”

林让刚说完,庞图突然上前一步,说:“刺史,这种活计,就交给卑臣来罢。”

林让回头看了一眼庞图,庞图一脸兴致勃勃,早就想“搞”杨乂的模样。

元皓也站出来,说:“主公,卑臣愿请命。”

庞图冷笑一声,说:“元先生,不是我庞某对你有意见,谁不知道你与杨乂关系甚好,亲如手足,若是让你散播杨乂的谣言,岂不是把羊交给了狼?”

元皓淡淡的说:“卑臣的确与杨大哥关系匪浅,但也仅限于交情情面,绝不因私怠公。”

庞图嗤了一声,说:“那谁能保证呢?”

眼看着庞图与元皓杠上了,魏满有些无奈,说:“算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庞先生罢。”

庞图一看,来了劲儿,昂着下巴对元皓挑衅了一眼。

庞图负责散播谣言,林让说:“至于元先生,我还有其他要事,请元先生去做。”

元皓赶紧拱手说:“单凭刺史发落。”

林让说:“我想让你,去杨乂营中走一趟,见一见杨乂。”

“什么!?”

元皓还未开口,庞图已经诧异的说:“刺史,这万万使不得啊,让元皓去见杨乂,这万一……”

万一元皓跟着杨乂跑了呢?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庞图,继续说:“我知道,元先生与杨将军昔日里是好友干系,我让你去杨乂那边走一趟,就是去交好的,你带个话儿,就说魏公与我,想请杨将军食个便饭,不知道他赏不赏脸?”

杨乂营中。

庞图的谣言很快散播开来,本来杨乂营中的士兵就在狐疑,为何杨将军突然撤兵,如今谣言一起,营中颇有异议。

要知道杨乂虽然领兵,但是他手下还有很多人是从陈继那处拨来的,就如同武德一样,大家本都不是杨乂的麾下,为了这次打仗,组建了一个队伍罢了。

很多人不服气杨乂做先锋,觉得杨乂乃是一个降臣,却坐到了中郎将的位置,陈继还有心提拔他,实在不公平。

仱听到杨乂与鲁州刺史交好的消息,就更是沸沸扬扬,喧哗一片。

好几个将领围住杨乂,说:“将军,主公令你来打先锋,如今将军到了城门下,却突然撤兵,不给我们一个道理,今儿可是过不去的。”

“正是啊!主公如此信赖将军,而将军呢?”

“将军这做法,是不是有些偏颇?”

武德眼看着众人围攻杨乂,他站在外围,不由低声笑了笑。

武德是熟悉魏满与林让的人,问题绝不是出在杨乂身上,这就是个圈套,而陈继的人因为各有异心,乖乖的钻入了圈套之中,任人摆弄。

就在众人围攻杨乂之时,一个士兵快速跑来,说:“将军!营门口有一自称元皓之人,说是骠骑将军与鲁州刺史之命,前来请将军过去用宴。”

“什么?!”

“魏满小儿!?”

“魏满小儿来请杨将军吃宴!?”

众人方才便喧哗不止,吵闹不休,如今听到这消息,更是七嘴八舌的吵起来。

“杨将军今儿个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无错,你是这次主将,却暗地里与魏营勾勾搭搭,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修书禀报主公!”

“对对,禀明主公!”

杨乂头疼欲裂,他不是个愚钝之人,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可能落入了魏满与林让的圈套之中。

但林让救了他的母亲,这是事实。

杨乂沉下一口气,对士兵说:“去告诉使者,让他回罢,我杨乂乃是陈营中人,与他们魏营,不想有任何瓜葛,如果有瓜葛,那么就是战场上。”

杨乂说的绝然,士兵很快就去回复。

元皓没能入营,站在门口就被回绝了,但是也没有强求,施施然的便走了。

元皓从营地外面回来,本想直接去找主公禀报的,没成想一进来,就被斜地里杀出来的人拦住了。

定眼一看是庞图。

庞图背着手,一脸挑衅的看着元皓,说:“怎么?被人轰回来了?你与杨乂不是旧交么,杨乂都不给你面子的?”

庞图的口吻得意的厉害,没事儿找茬儿似的。

元皓却不是生气,只是淡然的说:“庞先生,在下与杨将军,昔日里是兄弟手足,今日是敌军对阵,再没有旁的,还请庞先生不必多虑。”

“什么?”庞图冷笑说:“我多虑?多虑什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根本没有……”

他赶忙一连串儿的辩解着,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从营帐中走了出来,淡淡的说:“一会子得了空再打情骂俏,元皓你进来。”

打……打情骂俏?

庞图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看着元皓跟着林让走进营帐,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哗啦!”

随着帐帘子放下,微微晃动的声音,庞图这才醒悟过来,摆手说:“什么打情骂俏,怎么……怎么可能。”

说罢了,火烧屁/股一般,急匆匆便走了。

元皓回禀了杨乂的说辞,林让说:“不出所料。”

杨乂不回来参加宴席,毕竟他是陈继营中之人,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儿来魏营,简直是自讨苦吃。

林让淡淡的说:“有劳元先生再往杨乂那边走一趟,把这张药方,还有以这些草药带过去……杨将军这次,总不会拒绝了。”

元皓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杨乂果然没有拒绝。

毕竟杨乂遍寻名医,只有林让能医治他的母亲,其他人都束手无措,他的母亲刚刚好转一些,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放弃呢?

杨乂顶着压力,把元皓放进了营中。

元皓将药材与药方交给杨乂,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杨将军,这是我们刺史让我交给您的。”

杨乂接过药方,心中感慨万千,看到元皓也是,心窍恨不能沸腾起来,叹气说:“你我兄弟,竟然有一日分道扬镳,分别两阵,这……”

元皓淡淡的说:“天下汹汹,世态如此,杨将军何必感叹呢?”

杨乂点头说:“正如贤弟所说,今日一别,恐他日再见,便要兵戎相接,贤弟……多保重罢。”

元皓点点头,也不纠缠,准备离开,已经走到营帐门口,打起帐帘子,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说:“杨将军,阵营还未分晓,可万勿提前断论啊。”

他说罢,不给杨乂反驳的机会,已经大步离开营帐,扬长而去。

元皓去了杨乂的营地,林让等消息,也无事可做,便去晒晒药,魏满也清闲的厉害,就跟着林让转磨。

两个人正在晒药,不远处一个人影,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一直踱步,围着一个内地大门转了三四五六七八圈。

一直转……

一直转……

一直转……

林让头晕的厉害,揉了揉自己额角,说:“那是什么人?”

魏满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看了一眼,说:“哦,是庞图。”

林让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掸了掸手掌,便抬步走过去。

魏满见他嘴角带着一丝丝笑容,赶紧追上去,说:“林让,你去做什么?”

林让一脸面瘫,一本正经,严肃的说:“逗猫。”

“逗猫?”

魏满吃惊的说:“你逗什么猫?你逗孤就行了。”

林让看都没看魏满,便走到了庞图面前,魏满十分不甘,赶紧追上去,生怕林让又调戏庞图,到底是自己吃亏。

林让走过去,说:“庞先生,是在等什么人么?都快成望夫石了。”

“望……”

庞图果然是一只高傲的猫,瞬间炸毛,说:“什么望夫石?刺史不要打趣了。”

林让幽幽的感叹说:“元先生恐怕不会这么快回来,毕竟他与杨将军许久未见,而且颇有渊源,见了面儿,总要说一些体己话儿才是。”

体己话儿……

魏满咳嗽了一声,想要打断林让的话头,但是林让没给他这些机会,又说:“我尝听说,元先生与杨将军一文一武,契合的很,那是刎颈之交,忘机之友,可以将生命相托,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儿?”

庞图越听,脸色越是差劲,一瞬间都青了,说:“怎么有这样的事儿,卑臣却不知道。”

林让笑了一声,说:“没有这回事儿?那就麻烦了,不知……庞先生能不能将没有的,变成有的?”

庞图以为林让是来找茬儿的,没成想这么一听,原不是只来找茬儿的,话里有话。

魏满一听,哦不是全来找茬儿的,找茬儿的力度只有一半,但是依照魏满对林让的了解,八成是来找茬儿逗猫的,只有两成是顺便做正经事儿。

林让眯眼说:“今日元皓去了杨乂营中,敌营众人肯定多有猜测,按照杨乂刚正不阿的秉性,绝对不会撤兵,反而会为了排除嫌疑,与我军正面交锋,不知庞先生能不能再编排出一些流言蜚语来,让敌营中人以为,杨乂发兵,其实是圈套呢?”

庞图听罢,立刻陷入了沉思。

今日元皓去见杨乂,两个人谈完,必然很快就会兵戎相见,对于魏营来说,陈继的五万大兵数量不小,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分离军心,让他们的主将与将领不和。

如果能从元皓和杨乂下手,再好不过,让杨乂的手下将领都以为杨乂串通元皓,发兵其实是杨乂的计策,想要直接将他们送到魏军手中。

庞图了然一笑,说:“刺史可能不知,卑臣最会的……可就是编排人了。”

正说话间,魏满突然说:“元皓回来了。”

果不其然,是元皓来了,匆匆走入大营,拱手说:“拜见主公,拜见刺史。”

他说着,又对庞图点头行礼。

庞图搭理都没搭理他,甩给他一个后脑勺,对魏满与林让说:“那卑臣先告退了。”

林让点点头,庞图便先行离去。

元皓只觉庞图今儿个的态度,有些与往日不同,仿佛隐隐烧着火,方才差点子饶了自己。

元皓有些迷茫,说:“这……不知庞先生这是去……?”

林让淡淡的说:“可能是忙着编排人去了罢。”

魏满:“……”

自上次杨乂与林让叫好之后,杨乂由于与元皓有“私情”,元皓趁着送药的机会,与杨乂密谋一气,准备投降魏营。

一时间杨乂营中军心惶惶,杨乂的亲兵相信杨乂,但其他将领多有怀疑。

果然不出林让所料,杨乂为了表示清白,打算利用兵多的优势,速战速决,大肆进攻魏军。

杨乂一提起出来这消息,其他将领立刻反驳起来。

“杨将军,你昨日里刚刚见过了魏军的谋士,今日便要进攻魏军,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家主公通敌了?”

“通不通敌,也只有杨将军一个人知道了,对么?”

“杨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兵,不会是让我们自投罗网罢?”

“恐怕是与魏军商量好的!”

杨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除了他的亲兵,几乎无人站在他的这一侧。

有人干脆说:“武将军,你也是魏军出来的,你了解魏军,这是不是圈套?”

武德坐在一边,突然被点了名儿,面色稍微有些尴尬,他本不想管这闲事儿,投效陈继,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如今却没来由烧到了自己。

武德沉吟了一声,还未开口说话,就在此时,突听“报——!!”的声音。

一个士兵快速跑进来,手里高举令牌,说:“主公急令!!”

是陈继的手令来了。

士兵匆匆跑进来,将手令交给杨乂,杨乂打开看了一眼,登时面色铁青,难看的厉害。

其他人不知什么情况,赶紧把手令拿过来传阅。

原是前些日子,杨乂与林让交好的事情,被将领私自传回了燕州府署,陈继已经知晓,自己的先锋竟然与林让有交情。

陈继素来是个多疑之人,听说这件事情,简直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之后,立刻下令,发布了主公急令,十万火急。

令杨乂即刻卸去中郎将官印,带领亲兵,返回燕州。

杨乂看到手令,登时有些心灰意冷,主公显然是不信任自己,因此才会让他卸下印信,带兵回撤。

其余人等一看,落井下石的说:“杨将军,把印信留下来罢,既然主公下了命令,我等遵从便是了。”

杨乂一句话没说,脸色阴霾到了极点,“咚!!”一声巨响,直接将中郎将的印信扔在案几之上,转头大踏步走出了幕府营帐。

等杨乂扬长而去之时,那送军报的士兵又从怀中拿出另外一则手令,交给代替主将的将军。

“将军,主公还有密令。”

那将领展开一看,上面字儿不多,令让趁杨乂回撤的时候,在途中伏击杨乂,务必将叛贼杨乂与他的亲兵,斩草除根,格杀勿论……

那将领一看,邪笑了一声,说:“卑臣遵命。”

陈继的主公令传来,自然逃不过魏满与林让的耳朵,庞图进前禀报。

随即幽幽的说:“主公,刺史,依照卑臣对陈继的了解,这陈继心中容不下刺儿,更不会令自己如鲠在喉,怕是杨乂……命不久矣。卑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回撤的路上,必然有陈继的埋伏,准备将杨乂一网打尽。”

魏满蹙了蹙眉,倒是挺稀才,说:“若是杨乂能归顺于孤,倒是好了。”

庞图听魏满这么说,心中似乎不太满意,毕竟他自来与杨乂便不好,杨乂若是到了魏营,自己的势力肯定会被分化,再者元皓他……

庞图这么一想,心里一个激灵,元皓?关元皓什么事儿?

林让将庞图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淡淡的说:“庞图啊,你可知道,对待情敌,应该如何做法?”

庞图不知林让为何突然说起“情敌”,老实的摇头说:“臣不知。”

林让说:“对待情敌,应该拿出主人家的大气来。”

庞图还是没听懂,大气?

林让拍了拍庞图的肩膀,说:“即使如此,那么营救杨乂将军的事情,魏公便交给大气的庞先生罢。”

魏满:“……”林让这是在和稀泥罢?

一如既往的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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