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皓齿吗?齐简垂下眼眸,指尖停在金链子上,沉默良久,他修长指尖再次动起来,不轻不重在每个金扣上抚过。
“将人多留几日,也不是不行,可是棋局已开,多留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晓斯小心翼翼劝:“有世子护着,世子妃不会有危险的。”
齐简冷冷看他一眼:“你又知道?”
“知道知道。”晓斯点完头,又马上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往日里,他如果这番动作,齐简少不得要再盯他一眼,或者说句什么。
不过这会儿,齐简心绪算不得好,身上也不舒坦,并没再看他,反而是自言自语般呢喃:“消息放出去,已有些日子,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有动作了。”
这个他们是指谁,齐简没有明说,但左不过是太子、三皇子,以及现今龙椅上那位。
其实,齐简并不担心三皇子发难,甚至反而还担心他不发难,何况就算是发难,他也能护下柳忆,他们是否有动作,对他的决定,倒是没什么大影响,唯一的问题只是…
到那时候,只要柳忆还顶着世子妃名头,无论柳家是否离京,都势必会被牵扯进来。
把柳家牵扯到夺嫡之争里,是柳忆最不愿看到,也是从始至终尽力避免的。
五年前的小心翼翼,五年里的步步为营与展露锋芒,别人都道,柳将家长子文武双全,封侯拜相、出人头地只是早晚的事,可齐简明白,柳忆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名位虚望,他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想为柳家,为自己父母和妹妹,谋个平安。
平安,齐简叹口气,摆手让晓斯退下。
他想要的,是平安,自己便应给他平安,远离京中,远离自己,也远离这些纷争,方能平安,齐简目光越发幽暗,又摸了许久金链子,再次轻轻叹口气。
早知如此,那时候,就应该将玉牌给出去。
少年齐简听见柳忆的话,手顿时停住。
他攥紧玉牌,压下上翘嘴角,尽力让自己声音和平时差不多:“你也要送我玉牌?”
还也呢?敢情你和那姑娘,都私定好终身,互换信物了?柳忆不自在地撇开眼:“对,不就是玉牌吗,我也有。等你生日那天,去京郊松鹤亭等我。”
玉牌,齐简舔舔嘴唇,垂眸看着手里无事牌,柳忆说的玉牌,和自己想的,会一样吗?
爹爹前几日入宫后,便将这牌子交给自己,据爹爹说,这是齐家祖先传下来的,他留着没用,正好自己年岁渐长,没几年便能用上。
稍有些名望的世家,嫡长子定婚时都有类似规矩,过定时候,除去礼品外,还要送去块玉牌,如果对方有意,便会回块玉牌,这婚事就算是定下来。
如果无意或者毁约,也只需将玉牌退回,说完这话,爹爹叹口气,披上戎装连夜离了京城。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爹爹为何叹气,又为什么神色那么忧伤,后来的五年里,每次看见那块玉牌,他都能想到爹爹神色,也能想到自己苦守在松鹤亭,心如何一点点往下沉。
齐家娶妻的玉牌,是不是受了诅咒?怎么不管谁都送不掉?既然送不掉,就干脆毁掉,齐简想到盖头上坠着的小玉珠,自嘲般笑了。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倒春寒来得快去得更快,看着窗外和煦的阳光,齐简眯起眼睛。
睡了一晚,药性彻底过去,只是夜里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腻腻不太舒服,他想了想,唤人去备水。
不多时,晓斯就来报,说是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除这个消息外,晓斯还带来了另一个让人不太愉悦的消息。
齐简盯着手里书信,只恨目光不能凝成刀,好将那个落款挖掉。
“世子,这信、还有送信人…”晓斯话说一半,打量着齐简脸色,自动自觉噤声。
“那人说什么?”齐简将信扔回桌上,想了想,提笔在上面画个大大的叉。
晓斯盯着那个叉,努力憋笑:“说今日三皇子设宴,想请世子妃去赴宴。”
“什么宴?”
“生辰宴。”晓斯说完,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点疑惑。
“生辰?”齐简微微蹙眉,“华琼生辰是这几天?”
晓斯犹豫着摇摇头:“仿佛还有几天?小的叫不准了,这就遣人去查。”
是不是也不重要,反正醉翁之意又不在酒,齐简摆摆手,指着画了大叉的信封:“他的信,给他送过去。”
那可是情敌的信,就这么送过去?世子您是不是太大度了?晓斯战战兢兢从齐简面前取走信,还没走出门口,就听见齐简喊了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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